“陛下,请息怒!”君王一怒威镇百官,御书房中的大臣跪满一地。
“父皇真是好大的火气,轩儿在外面都听到了父皇的怒喝,真是有失君王的威仪呢~”童音软糯,微带不悦的话语带着些慵懒,在这御书房之中突兀的响起。那软糯的声音虽然每字都说的随意,却无人会觉得他弱小无礼,只是被那仿温玉华月的语声吸引,待回过了神来,恍悟了话中之意,所有人都是一惊。哪宫的皇子,居然敢如此大胆地和陛下说话?
抬头向门外,只见门外一位如玉如月的孩童踱步悠然而来。于逆光之中,玉佩铃叮之中,孩童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清秀绝美的外貌,莹白如玉的纯净,华贵如月的翩然,小小年纪就有着仙人之姿,让得众位大臣瞬间的失神。
“轩儿……”看着那随着风雪一起踏进书房的儿子,血冽不由得轻声低叹了一句。这小子怎么过来?
一句轩儿,让得在场的大臣纷纷松了口气。在东皋,能够让他们伟大的帝王血冽服软的,就只有二殿下。那一出生就深受帝宠,深养在琼华殿中养病的二殿下;那二年前,靠着一曲小提琴独奏为东皋挣回莫大荣光的二殿下;那风华无双,优雅华贵的二殿下——血逸轩。
小心的抬头瞟了一眼陛下的神色,果然,那鎏金色眸中的冰寒已经化为宠溺的柔光……
“外面风雪这么大,你怎么给我过来了!”看着血逸轩那被寒风冻得发紫的双唇,显得更加苍白的肤色,血冽心疼地的叱责起来。虽然叱责,可是那担心的语气却是丝毫说不上严厉。
“父皇此刻知道责怪轩儿,那父皇可曾想过轩儿和其他人也会担心父皇您的身体?”对于血冽责备的话语,血逸轩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父皇可还记得出来时,允诺过轩儿什么?你说你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发脾气不操劳。而今,这是什么?”指着那被拍碎的陶瓷镇纸,血逸轩毫不客气的教训着这九五之尊。这某人是不是真想把自己给虐死,然后一死了之?
前世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父亲,这一世既然他将血冽视作父亲,那他就绝不允许某人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
看着一向威严冷冽的陛下,被一个扳着小脸俊美孩子给数落着,跪在下面的大臣们只觉得此刻啼笑皆非。二殿下果然强大啊,居然敢这么数落陛下,呵呵……
“咳咳……”被自家宝贝儿子在臣子面前如此数落,血冽面色不变只是那不断抖动的眉毛,表明了某皇帝陛下的面子挂不住了。轻咳一声,血冽板下脸的对着站在门外的李公公喝道:“李蓝,朕让你给倒杯茶,你给朕死哪里去了?”能够在此刻将轩儿给引到御书房,除了他这个心腹手下还有谁!
“陛下恕罪,奴才这就去,这就去……”李公公立刻惶恐的跪在的地上。
“哼!你……去把陈太医叫来。”看着李公公的眼中没有一丝惶恐,血冽冷哼一声想要骂人的话,却被一边的血逸轩拉拉衣袖就改了口。果然一改口,就看到怀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血冽暗中摇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这世上怕也只有他这个儿子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么管他。
“父皇……”小手指了指地上的诸位大臣,血逸轩挑挑眉。
“诸位爱卿平身吧。”挥手示意诸位大臣从地上起来,血冽无奈的坐在龙椅之上,而一边的血逸轩也自觉地坐在一边的软榻上。
“裴一才的事暂且不提,诸位爱卿来说说如何赈灾,难民该如何安排?”看着那不打算离开的血逸轩,血冽只好把情绪不断稳定,将话题转回了政务。“闻人大人,户部那边还有多少银子?”
“回禀皇上,如今天下初定又加上北齐虎视眈眈,许多银子都用在军备上。而漓江长年发大水,另外一大部分花在水利建设上。微臣算了算,如今国库只能抽调出三百万两,但这还不足以救济半数的灾民。”说话的是户部尚书闻人翔,此人三十来岁,不苟言笑,稳重务实,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干吏。
“启奏陛下,北齐今年也受灾严重,战事怕要再起,军备开支绝不可少!”高居一品的中书省丞相郑元祥上前复议。
郑元祥五十来岁,为人向来温和有礼,睿智稳重。从政十几年来,一直稳扎稳打,为人极为老成稳重已是两朝老人了,一直深受血冽的信任。任何与之接触过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和交际手腕。
“不如我们先将兴修水利的钱挪过来,如今时值冬季离夏汛还早。先将钱挪用一下,下次补上?”吏部尚书雷霸上前建议道。
“不可!”一听要挪用兴修水利的钱,工部尚书钟铉立刻出言反对。“虽然如今正值冬季,可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下暴雨。水利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好,雷大人能够保证来年能立刻将这个钱补上,且将水坝修好吗?”
“可是事有缓急……”
“两位大人少安毋躁。”眼见二人要吵起来,闻人翔上前劝道,“事实上,动用水利的钱也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丞相大人和下官早先便核算过,我国最大限度能动用的水利银子只有二百万两左右,而北部灾情严重的有四个城郡,这还不包括周围的村镇。要帮助这些百姓渡过冬季直至明年丰收时,起码需要八百万两。”
八百万两,如此巨额的数字……众臣面色凝重,沉默不语。纷纷将视线移向上首那位沉默不语,面容冷峻的君王。这事……
“不如提高赋税……”不知是哪位大人的一声低喃,却引起所有人的反对。
“不可!我们定国才不过十几年,天下初定,若是此刻增加赋税恐要激起民怨。”郑元祥怒哼一声,年老浑浊的眼中此时是一片冷光。
“不错,增加赋税无异于饮鸩止渴,搞不好会引起整个东皋的动乱。请陛下三思。”御书房中,就属李逸的品级最低。若非今早是他发现灾民且上报此事,他是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参与议事。自知品级低,李逸一直都沉默不语静观众人的议事。增加赋税,如此荒谬的计策,让得李逸也忍不住跳出来谏言。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再次陷入沉默。血冽神色不定伸手敲着书桌,犹如深渊的眸子中一片沉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让朕的百姓待在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一声怒喝,血冽忍不住再次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