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氯?」法兰克皱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错,氯。和其他化学成分组合起来,答案显而易见。是游泳池的水。这家伙很可能是被人溺死在游泳池里之后,才被扔到河里,造成自行溺毙的假象。」
「如果是游泳池的话……」法兰克沉吟着。
「法兰克?」克里斯好奇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我们走。」法兰克突然走了出去,连声道谢都没说。
克里斯连忙也跟着离去,离开前他转身看了佛斯特一眼,抱歉地对他笑笑。
佛斯特看着克里斯追上那个急急快步离去的高壮身影,自嘲地笑了一下。
搞什么,这两个人。
一看就处处是破绽,要介入应该很容易吧?
而且很明显就能看出来,那两个人里,克里斯明显处于弱势,就像粗暴丈夫的小妻子一样,老公横行霸道,我行我素,小妻子却得跟在后面善后。
游泳池……游泳池……现在是冬天,户外游泳池早就结冰了,所以一定是室内的游泳池。
他记得之前的线民好像提过曾追踪到州边境附近的别墅区,然后就断了线索。
「通知莫瑞,帮我调查州边境附近所有拥有室内温水游泳池的别墅,连健身中心都不要放过。」法兰克在车上突然说。
「知道了。」克里斯拿起电话。
讲完电话后,车子里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平常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好说,但这次的气氛很不一样。
法兰克很明显地在压抑着什么,克里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乱问,免得触到地雷。
「法兰克……」
「……」
「你要去哪?」
「……」
「如果你要回家的话,刚刚那条路就该左转了;如果要去办公室的话,你错过那条交流道了;如果是——」
车子突然紧急煞车,克里斯身子猛往前倾,还好他系上了安全带,不然头绝对会在挡风玻璃上撞个正着。
「法兰克?」
一路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打开了车门,什么都没解释便下了车,脸色十分难看。
「法兰克!?」克里斯本来也想追下来,但才开车门,他就停住了动作。
然后看着法兰克生着闷气似地,一个人慢慢走远。
克里斯重重叹口气,又回过身坐好。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真不知道法兰克在想什么。
难道是吃醋吗?因为刚刚他和佛斯特太过亲密?
但怎么想这都是很不可能的事情啊……还是因为线民又被杀了,让他很烦心,所以想一个人好好想想,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而自己,到底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纯粹是工作上的搭档,他应该放任法兰克一个人这样乱晃吗?他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是情感上的……想到此,克里斯苦笑了一下。
从一开始法兰克就没有明确表示过什么,一切都是他在主导——他「勾引」他、诱使他和自己同居,即使明白他根本对自己没那么大兴趣,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也许、也许,也许还是会有机会,法兰克会接纳正视自己的存在。
他成功了吗?
克里斯又叹了口气。
如果成功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车里,孤伶伶地一个人叹气了。
这种感情好难受,明明那个人就在眼前,明明也有过了肌肤之亲,可是那个人的心却是封闭起来的,不管怎么试就是不愿意敞开。
他在那个人身上所放的期待,是不是真的太多?
十八年不算短,生个孩子都已经上大学了,他也不怪法兰克已经完全忘了自己。
手机突然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克里斯连忙接起,见不是法兰克打过来的,脸上难掩失望神色。
「是我,佛斯特。」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这还不简单,打电话去找你组长,说我有案情进展的细节要报告,他马上就告诉我你们两人的手机号码了。」
「这件案子是法兰克——」
「亲爱的,你明知道我要找的不是他,我们就别拐弯抹角了。」
「我们只见过一次面,用不着这么亲热吧?」克里斯皱起眉。
他不是不喜欢这个男人,只是他的出现多少提醒了他现在的困境——与法兰克的关系不上不下,说不上亲密,也说不上疏离。
因为另外一个人的态度不明,所以他们的关系似乎根本看不见未来,但他却又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找着他,找了十八年,那十八年来他从没忘过法兰克,每次遇到撑不下去的时刻,总是那个男人的笑容与记忆,让他重拾信心,继续坚持下去。
他真的不想放弃……
「克里斯,要不要约天晚上出来喝杯酒?」
「我们最近很忙,佛斯特先生。」克里斯刻意加重了「我们」和「佛斯特先生」这两个词。
「别这么见外,克里斯。如果想要对案情有帮助,和我出来喝杯酒,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佛斯特的声音其实听起来很舒服,沙哑中带点磁性,当他刻意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更是充满诱惑与性感。
克里斯吞了吞口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光是声音就很迷人,而他……有一点点心动。
在人心正脆弱的时候,很容易便会接受别人的安抚,以及暗示。
佛斯特的暗示很明显:我在乎你的程度,比起法兰克可要强多了。
克里斯迟疑了一下。
「真的对案情有帮助?」
「当然。死人身上的秘密都逃不过我的眼底。」佛斯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鱼儿上钩了。
「那,好吧。」克里斯叹口气,「什么时候?」
那天直到很晚,法兰克才回来,进门的时候不声不响,似乎刻意不想吵醒克里斯。
但他才关上门,克里斯的声音便从沙发上冒出:「法兰克?」
他躺在沙发上一面看书一面等人,等着等着居然睡着了。
法兰克没吭声,往浴室走去。
没多久浴室传来水声。
克里斯揉揉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卧室里,钻进被窝等着。
他们偶尔会同床。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值夜班必须在外头的车上过夜,两个人便会轮流睡觉。回家的时候看谁比较累便先去占着床睡觉,另外一个便知趣地去找别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