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好口怕。
女皇忽然抬起头,看向裴子戚红了脸颊,小声嘟囔道:“谢谢。”
裴子戚面上一诧,又听见女皇说:“谢谢你刚才那些话,从没有人会对我说那样的话。我阿姆是女奴,不识字的。在我出身没多久后,她就被毒哑了。至于我额父,长这么大我只远远见过他四次。”
裴子戚凝了笑容,又转眼笑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以前吃了多少苦,今后会加倍得到回报。陛下已身为北漠女皇,卑职猜想陛下今后定是千古一帝。”
女皇笑了,眼睛弯弯成了月牙状:“千古一帝就算了,以后我要当一名勇士!北漠第一勇士!”
裴子戚:“……”他没办法接这个话。
女皇又说:“我原本来准备过两天回北漠的。可我受伤了,还是等伤好了再回去吧。”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裴子戚,你要天天来看我。一个人呆在驿馆太无聊了,我想出去玩,又没一个人愿意带我出。所以,你一定要天天来看我。”
裴子戚干笑两声,那笑容不知是哭还是笑,嘴上道:“一定一定。”
系统:“嘻嘻,你后悔了吗?”
裴子戚:“肠子青了。”
过后,裴子戚又拱手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卑职先回去了。您好好养伤,卑职改日来看你。”
女皇点点头,笑盈盈与小狗嬉戏。待裴子戚走远,她突然抬头唤道:“裴子戚。”
裴子戚停了脚步,回头有些不解:“陛下?”
女皇迟疑一会,缓缓说:“裴子戚,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能不能让三皇子幸福?”顿顿道:“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在背地里为了你做了很多事。”
裴子戚站定原处,徐风吹过,模糊了他的神情。少顷,他拱手作揖,转身离去,再也不回头。
女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歪着脑袋嘟囔道:“这是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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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铜锁,石狮霍霍。喧闹的街道,一辆马车快速驶来。待马车停驻,一名青年男子从车上下来。来人身长八尺,纶巾鹤氅,头束金簪。他走向朱门,轻启铜环敲撞。
‘嘎吱’一声,朱门开启,一张不悦的面容展露出来。待见来人,面容一转,笑嘻嘻道:“孙大人,你怎么来了?”
孙翰成打趣道:“福子,怎么每回我来敲门,都瞧你在变脸。这可对身体不好,大怒大喜。”
福子摸摸后脑勺,腼腆着说:“这不老爷吩咐的,开门黑脸吓吓他们,免得他们以为我好拿捏。孙大人,您就别笑话我了。”
孙翰成笑笑,健步跃门。他道:“你们老爷呢?”
“在房间里。”福子一边说一边关门:“这又是两日不曾出门了,连吃食都是祥伯送进去的。”
“也就是你们惯他的,哪有不出门的道理。”孙翰成扣扣扇子说:“合着我说,就不给他送吃的,看他出不出门。”
福子为难道:“要是饿坏老爷了,那该咋办?”
孙翰成恶狠狠说:“就是要饿死他!”说着提起衣摆,疾步向内院走去。
裴子戚躺在贵妃躺上,翘着悠闲的两郎腿。他对系统说:“刚才那部电影不好看,咱们再换一部来看吧。”
系统:“看看看,看你都要废了!你躺在这里已经看了整整两天的电影了!觉也不好好睡,两天时间你就睡了六个小时。瞧瞧眼底下的黑眼圈,你这么拼命看电影是准备安乐死吗?”
裴子戚:“在现代,我可以一个月不出门,天天吃泡面。如今我才宅了两天,你们一个个就开始作妖了……”
咯吱声响起,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站在房门处,背着亮光,面容一片漆黑。裴子戚起身看去,定眼一会才道:“翰成,你怎么来了?朝中出事了?”
孙翰成走进房间,上上下下打量裴子戚。过了片晌,他叹一口气,懊悔道:“观来是我误会你了。原以为流言不可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裴子戚蒙一下,脱口道:“什么流言?”
“你不知道啊?整个皇城都传遍了,说裴大人被男人吸干了精元,现在待在家里养精蓄锐呢。”孙翰成坐到一旁的椅子,“连陛下都相信了,特意给你放了假。没瞧见这几天,宫里都没派人催你进宫?”
裴子戚笑笑,然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放他娘的臭屁。”
孙翰成笑了,用扇子敲敲手心:“看来不是因为这个,莫非是因为北漠女皇?听闻,前两*你去瞧了北漠女皇,而后便再也没出过房门。该不会是女皇说了什么,让你一时难以抉择,所以只好避世逃离?”
裴子戚一怔,又笑道:“你既然有答案了,又何必特意来问我?”
“我就是想知道她说了什么,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子戚,也能逃避现实躲了起来。”孙翰成顿了顿,“逃避是懦夫的选择,而你裴子戚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是懦夫。”
裴子戚垂下眸子,面容忽暗忽明。他轻声嘟囔道:“原本早有了答案。而今,又变得不确定了。”
第三十六章
孙翰成凝视裴子戚,眸子隐隐而动。少焉,他冁然而笑,展开扇子道:“既然你自己都没答案,那我就不追问了。”
裴子戚笑笑,温语道:“谢谢。”
“跟我还用客气?”孙翰成挑起眉尾,又建议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待在房间里可想不出答案。”
裴子戚楞了楞,颔首说:“好,等我换一身衣裳……”
孙翰成一把拽住他:“换什么换?在自己家中打扮那么漂亮你给谁看,反正我是欣赏不了你的美。”
裴子戚顿住了,低头看向纯白的亵衣说:“容我披件外套。”
孙翰成粲然笑笑,扣住扇子道:“行!那我在外面等你。”语罢,他转身离开房间。待过片霎,裴子戚披了一件大红锦袍出来。孙翰成瞧向他,噗嗤一笑,打趣说:“哟,这看着喜庆。大婚可以用,陪我走走倒是浪费了。”
裴子戚当场黑了脸,没好气说:“大爷陪你出去走走,已经给你脸面了,你别说三道四了。”
见状,孙翰成连忙拱手赔罪:“行行,裴大人消消气。”说罢,又伸手做请状道:“有劳裴大人,陪卑职去后院走走吧。”
裴子戚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大兄弟,我们上路吧。”
孙翰成咧嘴笑了,边走边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件大红袍的?怎么我以前没见过你有。该不会是你最近买的?不错啊,你小子是红鸾星动了吧,居然买这么s_ao的红袍。”
裴子戚疾步往前走,一秒都不想理他,更不想告诉他,这个红袍是三天前买下的。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漫长的廊道进入后院。别人家的后院是百花齐放、有鱼有池,但是裴子戚的后院,除了树还是树……
孙翰成第一次见着后院时,曾意味深长的夸奖裴子戚品味独韵。然后,他安然无恙的回到家里,拉了一晚上的稀。第二日,就换成裴子戚意味深长的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了。
尽管后院没什么可观x_ing,倒也是宽敞开阔,适合到处走走。两列银杏树下,两道身影并排漫走。银杏树修长挺立,枝条上坠着沉甸甸的叶子,绿中透着黄。一眼望去,银杏叶葱葱茏茏,亲昵的抱在一起。
一阵徐风刮过,漫起‘沙沙’响声,银杏叶翩翩起舞,恣意摇摆身躯。一片银杏叶飘飘悠悠脱离了枝条,在空中飘荡摇曳、缓缓而落。它徐徐落在裴子戚身前,他顿时停住了脚步。他凝看银杏叶,久久不语。再过片晌,裴子戚叹气道:“这就是你喊我出来走走的原因?”
孙翰成笑了,大拇指扣着扇子:“运气这么好,落在了你脚下。看来不需要我去拐弯抹角了。”
裴子戚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银杏叶。他一边端详银杏叶一边轻语说:“一叶知秋。秋天来了,秋闱也要来了。”
孙翰成补充说:“我们惩j-ian除恶、匡扶正义的时候来了。”
裴子戚徐徐起身:“是你不是我们。”
孙翰成不悦了,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赖账。”
“说得我好像能赖账似的。”语落,裴子戚又严肃道:“害人终害己,万事无万全。这事你别c-h-a手了,交给我吧。”
礼部尚书陈永汉是由秦国公一手提拔的。多年来,他一直蒙洛帝的器重与信任,官风极佳,深受莘莘学子爱戴与追捧,与朝中各个大臣关系也多数良好。故而,此事不是拿出一些证据,再参他一本就能了事。必须要有凿凿有据的铁证,指证他贩卖科举试题方可行。
而恰恰他们没有铁证。元明提供的线索年代久远,乃是八年前所发生的事。他们查了许久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验证了元明的话。然而这般微末的证据,是不足指证陈永汉的罪行。
陈永汉精明强干,手段老辣干脆。除了元明提供的线索,他们竟再也查不到旁的罪证。如今他们唯一能确认的,八年前陈永汉曾贩卖科举试题。然则年代越久远,案情越容易尘封于底,逐渐被人遗忘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