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赛花摸了摸下巴,“晚饭之前他们两能不能下床,赌注依旧?”
“成交!”
钟赛花春风满面的笑容看得楚青有些眼寒。对比闫焕一路耷拉个脑袋的神情。还有这一屋子下人,连着那个庞充,都用
一种古怪到了极点的眼神望着自己。
楚青深深觉得,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
“怎么不吃,难道没胃口?”一块色泽鲜亮的红烧肉忽然被递到嘴角,穆远山执着筷子,“来,张嘴,今日一天没吃东
西,肯定饿坏了。”
“是啊是啊,尤其是在激烈运动之后。”钟赛花也盛起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楚兄弟,你要不先喝些汤润润嗓子。”
楚青即便是不动脑子,也明白钟赛花是话里有话,不过他着实不好说什么,自己今天已经够狼狈了,昨夜暂且不谈,才
睡醒没多久,又被穆远山按在床上运动了一个下午,他能在傍晚时分下床吃饭而没要穆远山抱着,已经是一件极不容易
的事。
当然,那个罪魁祸首至今还未意识到自己做得过火,相较楚青的腰酸背痛,那人却满面春风,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木讷地张嘴结果穆远山递过来的红烧肉,楚青潜意识里将其想象成某个不识时务的痞子流氓,狠狠咀嚼,恨不得将其碎
尸万段,一口吞下。
“真乖。”穆远山丝毫不顾楚青嘴角的油,直接欺身而上又吻了一记。
“噗!”闫焕正端着碗喝汤,见着这一幕,半口汤尽数喷出,幸得钟赛花眼疾手快,掏出块方巾来捂上他的脸,才报得
这一桌子的菜没有报废。
“庞充。”楚青擦擦嘴,已经顾不得与穆远山计较,“可还有什么清淡的菜式,快些端上来,这油油腻腻的东西我看着
碍眼。”
“哎,厨房刚好有一锅清汤炖小瓜,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庞充应一声,急急去开门,却差点与一端着食盒正欲进来
的下人撞个满怀。
那下人白着一张脸,堪堪稳住手中食盒,忙不迭地埋首道:“管家。”
“怎么冒冒失失的!”庞充训斥了他一句,伸手揭开那食盒的盖子,忽然脸色就变了,“一点也没动?”
“请……请管家责罚!”拿食盒的仆从摆着张苦瓜脸,千山万水地跪下去,“奴才,奴才真的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将军
他就是不听,这都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怕……”
庞充似乎也被这言语吓住,身子一颤,立刻不自觉地回头,刚好与楚青抬起的眼对在一处。
楚青隐约察觉了什么不对,走过去,冲揭开的食盒里看了看,里边摆着一小碗煮得稀烂的白米粥,陪着葱花肉末,还有
一碟拌好的小酱瓜,两个白皙松软的馒头。
他心里已猜出一二,对庞充道:“这是给樊旸准备的?”
“是啊。”庞充一躬身,“大夫说了,将军大病初醒,肠胃欠佳,只能吃些清淡食物,但楚大人你也看见了,这两日我
吩咐厨房变着法儿给将军煮粥配菜,但只消是送过去的,通通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要是再这么下去,什么都不吃
,将军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了几日呀!”
说到动情处,他还抹了抹眼角。
楚青摇摇头,接过那食盒,“还是我来吧。”
庞充惊道:“楚大人,你这是……”
“我来给他送过去,顺便看着他吃下去,这回你可放心了?”重新将食盒盖好,楚青朝穆远山丢出一个“我去了”的眼
神。
穆远山挥挥手,还不忘提醒道:“当心别被樊旸吃了豆腐!”
楚青瞪他一眼,早知如此就不该给他打招呼。他拍了拍那个仆从的肩,“你去厨房用大蒜,葱,姜熬一碗水端到将军房
里,快去。”之后,便一个人提着食盒朝樊旸的卧房行去。
房门外边依旧杵了好几个随侍的仆从,一个还比一个苦瓜脸,楚青屏退左右,刚推开房门,忽然就听见一声虽然沙哑无
力但气势仍在的喝声:“都说了不吃了,还端来做什么!”
楚青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将食盒放上桌,轻飘飘道了声:“是我。”
原本垂着的床帐在他声音响起来的一刹那,猛地被人从里掀开。
樊旸木讷地盯着楚青看了一会,渐渐勾起嘴角,“原来是淮卿啊……我大抵是又做梦了……”
楚青不禁有些惊讶,原来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之大。这才一日功夫,他就明显察觉到樊旸似乎又瘦了一圈,眼眶都要深
深凹下去,原本俊逸的脸此时相较昨日更显得黯淡憔悴,如迟暮老人。
“能起来么?”楚青将粥端出来,话音未落,就听见床那边发出哐当一声,赶紧抬头看过去,见着樊旸他居然穿着睡衣
从床上滚到了地上,还伸出双手撑着床板,似乎想要奋力站起来。
楚青急忙将粥放了,走过去搀住他的手,将人扶在床上坐稳了。
“吃饭吧。”理了理樊旸敞开的衣襟,免得他受凉。楚青盛起一勺粥,细细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樊旸凝神望着楚青,十分听话地张开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喝下去。
楚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感慨。
若非亲眼所见,说出来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那个曾经骑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镇东大将军,楚淮卿至死都念念不忘的英武男人,如今竟然会变成这副惨烈模样。
49.暗香鬓影风起时
这么一小碗,樊旸竟然吃了半个时辰。
一勺粥,他含进嘴里,要过半晌才吞下去,再吃第二勺。其实说是吃粥,他却有大半时间花在盯着楚青看上面,那眼神
楚青甚至都不敢对视,瞟上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待他吃完了,楚青好人做到底帮他擦了擦嘴,樊旸却忽然问了一句,“还有么?”
庞充那厮竟然诓我,这樊旸哪里像吃不得东西的模样了,明明胃口好得很。楚青心底叫骂连天,嘴上却道:“没了,大
夫说你一次不可吃得太多,今日就这样,多的明日早餐时候我再送来。”
樊旸却道:“我怕明日我梦不见你,此番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别走。”
楚青抑郁,敢情樊旸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摇摇头,忽然抡起手掌,狠狠一个耳光甩在樊旸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