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二)【完结】(7)
谢柏笑,“一会儿听戏,这柳老板的戏,可不是寻常的好。苏不语特意指点过,妙的很。”
穆延熙笑,“可是瑞喜班儿的柳如霜柳老板。”
“是啊。柳老板那折离别,帝都无人出其右。”
略说几句话,谢柏便命令开席,招呼男孩子们吃东西,酒是果酒,便是多喝些也无妨的。穆延泽笑,“听说姑丈家的桃花酒都是自酿的,是真的吗?”
谢柏笑,“是啊,待今年桃花开,再去酿酒。”
穆延熙道,“姑丈真乃神仙中人。”
谢柏笑瞥永安侯,“大皇子这样赞我,小心侯爷吃醋哟。”
永安侯举杯闻闻,“是有股子酸味儿。”
大家都觉两位驸马姑丈风趣,说笑愈发自在。谢柏举杯,大家共饮一盏。
三皇子穆延清在亲舅舅这里也活泼了些,道,“就是太甜了,像女眷们吃的酒。”
谢柏笑,“你们年岁小,待大些再尝烈酒不迟。”其实烈酒也不烈,不过较之甜酒还是要好许多的。
四皇子与三皇子唧唧咕咕几句,两人过去,一人尝谢柏手边儿的酒,一人尝永安侯的酒,大呼,“果然是不一样的!只给我们喝甜酒!姑丈们也忒小瞧人啦~”
谢柏大笑,“没看到大皇子二皇子也是喝甜酒么,在宫从父,出宫从兄,不要闹不要闹。”
男孩子们都不依,连大皇子二皇子也闹着换成一样的酒,谢柏只得令人给他们换了,还道,“一人喝一杯就罢了。”
穆延清道,“大哥二哥有半坛的酒量,我也能喝一壶,四弟五弟小一些,也能喝几杯的,是不是?”
“喝吧。”谢柏笑,“自己估摸着,不要喝多。”
待戏班主捧上戏本子,先请几位皇子点戏,皇子们都十分谦让,非让驸马姑丈舅公们先点。谢柏笑,“主要是请你们过年出来逛逛,点吧,还客气什么。待你们开府,请我们去听戏,我们自也不会客套。”
这么说着,几位皇子按顺序一人点了一折。
男人这边儿听戏,说说笑笑极是融洽。待用过午饭,听了几折戏,天色暗下来,穆延熙与穆延泽商量着,太晚回宫不好,虽有点儿不想走,也得起身告辞了。并且心下都觉着,这位谢姑丈真是天下第一等和气有趣的人。
皇子公主们是一道出来的,自然得一道回去,永福公主早气炸了,哪里听得下戏,只不过文康长公主板着脸在里头镇着,永福公主这辈子谁都不怕,就是怕这位姑妈,故此忍了大半日。见到穆延泽,不禁道,“怎么这会儿才出来。”
宜安公主笑,“难得出来一趟,多坐会儿可怎么了,我这里又不是外处。”
穆延熙笑,“姑姑家请的好戏班,待回宫说与皇祖母,也宣他们入宫献戏。”
宜安公主笑,“是驸马挑的,我听了几回也觉着不错。”
穆延泽笑,“下次有空,我们再来尝姑丈的好酒。”
谢柏笑,“一定一定。”
宜安公主一听就知道里头有故事,笑望谢柏一眼,谢柏眨眨眼,宜安公主眼中流露出一抹嗔意,谢柏挽住她手,一并送走诸皇子公主。长泰公主暗叹,宜安姑姑的运道实在好。
皇子公主们走了,宁荣大长公主承恩公府一系也便告辞,文康长公主问谢莫如,“百灵真的死了?”
谢莫如道,“我与母亲,如今不过立锥之地,托赖陛下留得x_ing命。我是想告诉永福公主,她实在不必为难我,她用错了法子。”
文康长公主上下打量谢莫如一眼,“没看出来,你是真不怕死啊。”
谢莫如道,“殿下觉着死可怕?”不,我母亲的日子比死可怕一千倍,是谁让她生不如死?
文康长公主与永安侯带着儿子们也走了,谢柏才问,“什么百灵鸟?”
谢莫如笑,“二叔送我的百灵鸟。”
“百灵怎么啦?”
“永福公主寻我麻烦,我编了个故事哄哄她。”
永福公主回宫就爆了,抱着胡太后险些哭的厥过去。宫妃们正在慈安宫陪胡太后说话取笑,也是为了等儿女们回宫,见永福公主这番作派,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赵贵妃问儿子,“延熙,你们一道出去的,你大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给人欺负了?”
穆延熙心道,我的亲娘哟,净问你儿子这些难答的事。不过,他是做大哥的,的确是该问他,穆延熙便老实道,“也没什么,小姑娘间拌嘴罢了,大妹妹怎么还记心上啊。”都看大半日戏了。
永福公主气,“那是拌嘴么!我被人那样羞辱,五个兄弟,没一个帮我的!要你们有什么用啊!”
穆延泽也忍半日了,道,“不是拌嘴是什么?难不成我们兄弟五个,替你去打人家小姑娘。你想得出,我们也干不来那种丢脸事儿!”
长泰公主悄悄与赵谢两位贵妃大致说了,大家集体无语。永福公主与胡太后哭诉,“我是替祖母生气,多说了她两句,她就讽刺我是早晚会被冻死的百灵鸟!咱们皇家人,倒要受一个臣女的气!她什么身份哪!一家子反贼,倒尊贵起来了!”
谢贵妃当下就跪下了,望着胡太后道,“娘娘,谢家向来忠贞,何来反贼一说!娘娘与陛下也是看中谢家家风忠义,才下降公主的,不是么?”
三皇子见他娘跪下了,跟着也跪了。
胡太后因身边儿嬷嬷被儿子处置,说来说去都是谢莫如生事,没好气迁怒谢贵妃,今日刚给了谢贵妃小鞋穿,不过,她老人家毕竟是从先帝朝过来的,在宫里时间久了,知道有些要命的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忙道,“哪里有说谢家,贵妃和老三都起来。”
谢贵妃问,“那公主说的是谁?”
永福公主一抹眼睛,“我说的是谢莫如!”
谢贵妃简直忍无可忍,“我得为莫如辩白一句,大公主也说莫如姓谢,难道她的身份不是谢氏女?大公主说一家子反贼,说的是哪家?”
永福公主道,“方家!那不是反贼吗?魏国夫人难道不姓方!”
“方家之罪,不连累出嫁女。先帝元后昭明皇后一样是方氏女,昭明皇后为救先帝而亡,与先帝同陵同寝,难道陛下每年祭祀皇陵,便不祭昭明皇后吗?魏国夫人与家兄亲事,是当年陛下御赐。我与公主说一声,魏国夫人是谢家妇,您贵为帝女,没凭没据不能指着人说是一家子反贼!您这话传出去,是要我们谢氏自尽以证清白吗!”谢贵妃气得不清,一把拽过三皇子道,“公主看看,这是你的兄弟,皇室玉碟上清清楚楚的记着,他的母亲是谢氏!是我!公主说话,就不为你的兄弟考虑一下吗!”
谢贵妃气得面若白纸,眼泪长流,“我们这些妃妾,于宫中服侍陛下,家人在朝为陛下尽忠,公主随口便是一家子反贼。今日说谢莫如,明日要不要说李莫如、张莫如?殿下,那个孩子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就不怕让人心寒吗?”
穆延泽直接给谢贵妃跪下了,凄声道,“谢母妃,大姐姐言语不慎,我替大姐姐给谢母妃赔罪了。”
谢贵妃直接晕过去了,穆延清哭着叫娘,慈安宫乱成一锅粥。
此等乱象,娘娘公主皇子闹成这样,内侍连忙去请穆元帝。
穆元帝来的时候,宫人已经把谢贵妃抬到慈安宫偏殿去了,太医正在诊治,三皇子在一畔抽抽咽咽的哭。一见父亲来了,三皇子立刻扑过去,抱住父亲小声哭了起来。赵贵妃垂泪道,“这孩子,是吓坏了,别怕,你母妃肯定没事儿。”
穆元帝摸摸三皇子的头,待太医诊完,知道谢贵妃一时急怒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太医一针把谢贵妃扎醒,开了药方子呈上。谢贵妃见到穆元帝,更是悲从中来,眼泪滚珠儿般落下。
穆元帝安慰道,“好生歇一歇。”
谢贵妃想说什么,喉间却是一哽,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穆元帝让三皇子陪着谢贵妃,便去了正殿。
穆元帝与胡太后坐在正中榻上,淡淡问,“怎么回事?”
永福公主这会儿也不敢哭闹了,也没人替她说话,于是,永福公主只得别别扭扭的说一句,“女儿随口说了一句,贵妃实在想得太多,女儿并没有那个意思。”
穆元帝喜怒不辩,问,“你说什么了?”不是他偏心宠妃,实在是谢贵妃素来明白,断不会无缘无故的跟公主闹成这样。
说来她这怒火起因,永福公主仍是余怒未消,“还不是那个谢莫如,我们今天去宜安姑姑家看戏,我略说她几句,她就说我是笼子里的百灵鸟,早晚被冻死!难道女儿说错了!魏国夫人就是反贼之女!父皇容她们母女活着便罢了,她们倒成金贵人了!皇祖母略问一句魏国夫人过得好坏,难道不是对魏国夫人的关心?如此抬举,谢莫如还挑皇祖母的不是!”因太后宫里的嬷嬷是穆元帝下令处置的,永福公主还没白目到直接说穆元帝的不是,她继续道,“我不过是教训她几句,也没怎么着,她还敢还嘴,对我大不敬!看在宜安姑姑面子上,我并没有与她计较!”她觉着自己宽厚的了不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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