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默这一堆人,也算是留芳阁常年的大主顾,小厮不敢怠慢,答道:“是。这香配制不易,材料也难寻,便是后期的压制塑性,也需大费周章,是以首批也仅仅赶制了五十盒。”
萧景默听罢,将手里的香片往琉璃瓷里一放,淡淡开口:“这五十盒‘芫荽香’我全要了,跟你们管事说一声,回头送到藏娇山庄里。至於银子,去我账上支就是了。”
小厮被他的话愣住了,半晌才领悟到萧景默话里的意思。只是,芫荽香价值不菲,五十盒全包的话,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再看看眼前的公子哥,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会用香粉的人。再说这芫荽香为留芳阁新制,形态特殊,造型别致,正是要在近日推出,借之再次打响留芳阁的制香盛名。此刻若被萧景默全包下了,岂非失去了搬上市面的机会?
为此小厮有些犹豫,只是说道:“萧爷包涵,若是全包,奴才做不了主,需得请示少主人。”
萧景默不以为意,一张脸上,只是打定了主意的表情,由着小厮去请留芳阁的主子。
这边白琦已经八卦开了,言语无忌,笑问到:“景默买这么多香片,可是送给你那些红粉知己?”
一语未毕,洛展锋也调笑道:“一买五十盒,怕不是要将红袖坊里,从花魁到丫头的一众姑娘,全都送了个遍?”
更有人开始推测:“哎,红袖坊里的新花魁,不是叫婵娟什么的吗?听说是个倾国倾城的妖孽,景默前些天去了那,莫不是已经做了婵娟姑娘的入幕之宾。”
接着便是众口谈论纷纭,将那婵娟姑娘说得天仙一般,皆称之为人间绝色。
而一直默默听着众人议论的当事人,萧景默萧大公子,突然抿了抿嘴,语带轻佻暧昧地发话:“那些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你们没有见过简家的二公子,那才真是当得起这‘人间绝色’四字。”说罢笑得飞扬恣意,勾起的嘴角流露出些许意味深长。
简若林掀起帘子往里面走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正好听见了萧景默的这几句话。
眉宇间掺杂了几分薄怒,素白的一卷衣袍迎风而起,从众人眼前飘渺而过。待简若林款款站定,众人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数番,脸上皆是那种“原来如此”的笃定表情。
简若林确是极美的人儿,明眸皓齿,媚眼如丝,一袭修身素衣包裹着颀长身躯,白玉缎带在腰间一扎,勒出腰肢的纤细形状。他的皮肤,是一种水润般的玉质之透白,一头乌黑青丝,却用一根鲜红的丝带随意束起。
眼前这人,浑身不带一丝半点风流媚态,可是举手投足间却优雅夺目,就像是一块上好的蓝田暖玉,温润中带着清莹的美好,由内而外地叫人移不开眼。
只是一个男子,生得这般美艳,确是也有几分额外的诡异妖娆。
看着简若林露在外面的细白脖颈和纤长锁骨,那双垂在两侧的骨节分明的手,他脸上压抑不住怒气而升起的红晕,还有同样泛着鲜艳色泽的粉嫩红唇……萧景默不可抑制地就想起了前一次在那红唇上辗转吮咬的经历。那唇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柔软香甜,手指上扣住那人下颔肌肤相触的触感,到现在都还萦绕在指尖挥散不去。
简若林的视线对上萧景默的时候,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打量,那双轻佻凤眼里两道暧昧不明的光,下落处却是自己的两片唇瓣。心里的恼怒刚刚升起,就看见萧景默色情地对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仿佛饥渴万分似的,咽了咽口水。
“你好啊,简公子。”陌生而又熟悉的轻佻语调,声音低缓总带着缕似有若无的暧昧。
仿佛想起了什么,语调都难以连贯:“是、是你!”又惊又怒,简若林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早就忘了自己过来的初衷,是跟客人商量购买芫荽香的事宜。
有什么不好的回忆闯进脑海里,简若林暗暗地握拳咬牙。
——若是眼光能杀人,萧景默早已尸骨无存。
简若林和萧景默的相识,还得追溯到半个月以前。
那个时候简若林怀里揣着几盒香粉,准备送到红袖坊里,给那边预付了定金的姑娘们。小厮带他到了约定的房间外面就退下了,他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
以前也曾有这样的情况,送香粉的时候姑娘不在房里,通常的做法,都是直接进去,将香粉盒子放在桌子上就好。所以简若林也没有多想,直接按照以往的惯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把盒子掏出来放下,就从桌子上的铜镜里看到了身后坏笑的男人。
简若林本能地一惊,来不及转身,就被身后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虽然说都是男人,但是以这样暧昧地姿势被人抱在怀里,怎么说都不会舒服,简若林挣扎了几下,力气大不过男人禁锢他的双臂,气呼呼地喝了一声:“你放手!”
男人反而凑到他颈边细细嗅着,从镜子里,看到他满足的表情,戏谑地说道:“真香,美人,爷喜欢这种味道。”
简若林非常非常地不喜欢这种感觉,男人湿热气息喷在颈侧,毛骨悚然。
再次挣扎着喊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
男人又笑了两声,双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道:“小妖精,原来你喜欢欲拒还迎的游戏啊,不过爷今天没那么好兴致陪你玩了,乖乖地听话,把爷服侍好就成。”
简若林差点没被他那恶心的称呼吓坏,总算明白了哪里出了问题,这人八成是将他当成坊里的倌人了,连忙解释:“你弄错了吧,我不是……”
可是没等他说完,男人的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就着从背后搂紧他的姿势,将他的脑袋生生扳过来,而微张的双唇上,已经触碰到了一个温热之物。简若林刹那间就瞪大了眼,石化了一般僵在当场,从小到大严谨恪守的观念下,实在不能够接受自己被一个男人吻了的事实。
简若林被他吻得几乎窒息,持续良久的长吻,让两人身体间的温度逐渐升温。
直到被男人扔上床铺压在身下,简若林才颇为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怒,平日里性子冷淡温暖如玉的男子,爆发起来也无比可怕,就是可惜手上的力量太小,打在男人胸口上跟挠痒似的。
况且那个精虫上脑的男人,胸口虽然被捶得隐隐发痛,可是却将之当做了一种床第情趣,半点都不放在眼里。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越来越多,男人放开他以后,只让他喘了口气,一句“放开……”还没有说尽,就又被重新堵住了唇舌。男人极其贪恋似的索求探寻,将他要出口的解释和怒喝都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