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被迫跟上他们步伐,纳西已经稳稳的把猫佐抱到了自己怀里。
任由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自己黑色的脊背,猫佐居然连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
极其艰难的扭头往回看,余佑看到了它骤然合拢的双眼。烈烈的火把印在那只有一线的猫眼睛前,全都化成了游丝似的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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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人带到了一间地下室里,因为走的是密道,所以无法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位置。就算知道,余佑也觉得他们未必可以分清楚。这里所有的房子几乎都有着相同的构造,单调而乏味,又透出一种隐约的恐怖气息。
坐在地上,余佑担心猫佐,它被纳西带走了,也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环顾四周,他什么也看不见,地下室没有光,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余佑和小图挨着坐,郝多黔进来的时候说过话,听动静应该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而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也无法确定她的方向。
余佑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他觉得这古寨像个坟场,而那些冷阴阴的房子或许就是一具接一具的石头棺材,全都死气沉沉的携着股寒意。
地下室的地上铺了层稻草,稍有动作便会沙沙作响。余佑和小图只在最初的时候因为调整位置而发出了声音,而郝多黔显然也在确定他们的位置之后,沉默不动了。
长时间的静默里,他忍不住想,那个女人……还在不在了?!
三个人的背包都被搜走,余佑没有留下可以照明的工具,不过他的匕首还在。这东西本来就小巧,关键时刻被他推进袖口,竟也躲过了那些守卫的搜身。
牢牢的攥住那把匕首,他边上的小图却变戏法似的拧亮了一支简易的手电筒。
这珍贵的光明尽管只有小小的一圈,却足够驱散黑暗。
余佑又惊又喜,很快在那暖黄的光线里发现了郝多黔,他两腿盘在一起,就跟个清修的大师似的,闭目养神在那儿打坐。
这可真沉得住气。
这么想着,余佑陡然觉得自己颈脖后面没来由的一阵发痒,伸手去挠,那痒的感觉顿时缓解不少。是不是,来的路上被什么蚊虫咬着了?扭头看小图,对方似乎也不太舒服的动着脖子。原来这古寨缺人气缺活气,蚊虫们倒还算敬业,知道借着夜色出来给人做标记。反复挠着颈后,余佑后悔自己没把那盒清凉油也一起留下来。
简单的照过四周,确定这地下室并没有什么危险,小图便关掉了手电。因为体型微小,电池的续航时间也有限,小图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就算余佑抗议,他也毅然决然的在对方的哀求里掐灭了那有限的光线。
狸猫脸的女人坐在他们对面,因为她的衣服暗,刚才电筒光一扫而过的时候余佑几乎没有发现她。好在那个面具会反光,虽然早就知道,可一眼看到那张狸猫脸,还是让人有些胆寒。
现在,他们除了等待没有别的选择了。
其实从抵达古寨开始,他们就没有一刻是安心静气的。这感觉就像在一片黑暗的地方下棋,就算偶尔有些流火似的照明,也无法照亮整张棋盘。这里亮过一瞬,那里又暗下去,一交一替的棋步间,当前的布局也早就不是刚才的样子。仅凭着零星的记忆和推测,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到了这一步,这棋似乎是被困入了死局。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死么?”黑暗中,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冷泠泠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17.爱慕者
……
“你们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死么?”黑暗中,沉默的女人忽然开始说话,她的声音冷泠泠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
“我叫纳塔,是上一代长老的女儿,纳西是我的弟弟。”女人缓慢的叙述中,余佑听不出任何或悲或喜的情绪,好像她只是这段过往的旁观者。而就是在这样一种冷静平稳的语气下,她开始吐露关于这个古寨最大的秘密。
“它是个噩梦,折磨着所有寨子里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一个人不想从这种痛苦折磨中解脱出来……摆脱它……彻彻底底的远离它,然后去过正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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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妄纳古寨,曾经是个极度繁盛的群落,这里人丁兴旺,民风淳朴,寨民们祖祖辈辈都依仗着寨前的达窑山生活。
大部分寨民选择农耕劳作,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然寨子里也有猎户,他们个个都身手矫捷,有勇有谋。逢年过节这些猎户便领着寨子里的一道上山打猎,大家抓来野狼野兔,到了晚上再点起篝火,就着美酒佳肴或是载歌载舞或是暗通情愫,一派和乐融融的美好景象。
但是这样的美好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场天降的瘟疫粉碎了他们的生活。
迅速扩散的疫情让寨子里的壮年劳动力仅仅在数日之内便全部死绝,于是家家户户的女人和孩子都披麻戴孝,从普妄纳到达窑山的山路上,撑起的全是一张又一张的招魂幡。
死亡,彻底笼罩了这个小小的古寨。
有人说是猎户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触怒了山神,也有人说是有人移木造田破坏了风水,不管什么原因,结果却只有一个——原本风调雨顺的世外桃源瞬间就变成了坟冢堆积的死人坑。
就在一群老弱妇孺陷入彻底绝望的时候,有个老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门可以使死人复活的巫术,而这个人就是最初一代的长老。
长老的巫术很快被施行散播,人们用各种工具刨开那些新下的或是旧入的坟冢,在一种近乎疯狂扭曲的情绪里,用巫术和仪式唤回了自己的亲人。
起初,大家都认为这是个转机,是个可以把整个族群从毁灭边缘拯救回来的奇迹。可是,大家很快就发现这种巫术不长久,尸体就算死而复生,也无法长久的保持。它们依旧腐烂,发臭,依旧像破败的房屋一样日渐的崩毁,最后变成一滩碎骨烂肉。
这短暂的希望仿佛流星一样只给出一线光华,可看过希望的人又无法使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于是他们开始寻求各种维持巫术的偏道秘方,最后,终于得到答案。
想要让那些因为巫术而复活的尸体像个正常人一样持续生活,就必须用青年男子的精气来维持。这就意味着需要有人和这些尸体发生交媾,只有循环往复的交媾,才能维持所有亡人的性命。
按照这个古寨的传统,所有新生的男婴到了成年以后就必须由长老收为义子,再在长老的安排下去为那些尸体续命。因为长期的精气损耗,这些青年很快就会因为精气干涸而死亡,这就需要更加新鲜的肉体来为他们续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