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众人一时附和着敬佩肖驰的心胸。
代高峰只听着,身后这群人都是跟他们大院儿有点关系的同圈年轻人,应当是万物大厦开业的盛况太震撼了,一路上话题就没从肖驰和林惊蛰身上出来过。提起这俩人他就发愁,忍不住抹了把汗,抹下了一手的头发。进门时对着玄关的镜子照了照,他发愁地捋了捋自己已经开始发光的脑门,妻子抖着衣服出来,顺嘴提了一句:“姝鸳下午把请柬送来了。”
“给我吧。”代高峰叹了一声,想想又在身后众人朝老婆问好的声音里叫住老婆,“对了,你上次是不是说有个牌子的生发水很好用?”
“是啊,港岛的牌子,前段时间有亲戚给我爸带了一瓶,还蛮有效果。”老婆问,“怎么?”
“你那亲戚联系方式还有么?”代高峰摸着自己越来越稀疏的脑门屈服于科技,“托他给我带一瓶吧。”
老婆开始翻出电话本寻找,身后的众人坐下来后还不歇嘴,猜测着始于地产在接下去一轮的土地招标中是否会有动作。代高峰附和了两句,看着手上红信封上于姝鸳的字迹,心中一阵发愁。肖家人先把请柬送来,他如无意外应当是要去肖驰那一边了,但沈眷莺可不好对付,到时候该怎么补偿才好?让老婆代替自己去?还是多给包十万块钱礼金?
他被各种纠结包围,一时甚至不想去拆那封信,只是心一横还是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来,笑着议论道——
“没想到肖驰居然是咱们这一辈里动作最快的那个,我去,不声不响,婚都要结了,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居然能把他给降住。”
“林惊蛰不也十一月结婚?是跟他对着干吧?这俩人我也是服气。”
“肖驰估计要气死了,你看他宴会那天脸黑的。”金建设感受到大院子弟的尊严受到了挑衅,颇为同仇敌忾,“我那天在他面前说了一堆怎么y-in林惊蛰的事儿,他都没表现出高兴。”
“他手上门路多,你要想知道始于地产之后竞标会意向的事儿,跟他合作说不准会有眉目。”
众人嘻嘻哈哈地商量了一大堆,抬头看着半晌没动静的代高峰。
“代叔?”
代高峰几秒钟之后才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大伙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有点害怕:“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代高峰觉得自己现在在做梦,他呼了口气,眨了半天眼睛,起身叫住老婆,下一秒脚下一滑,哐当一下摔倒在地,捂着脸趴在了地上。
“嚯!”
全场大惊,一齐围了过去,扶的扶拽的拽,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了。
代高峰放下捂着脸的手,血滴滴答答从鼻孔滴出来,可算清醒了一些,回头看向自己刚才放在沙发上的请柬。
金建设下意识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即陷入了长久的僵硬中。
“肖驰……”他半晌后迟缓地出声,向看过请柬之后一齐陷入长久沉默的伙伴们询问,“肖驰不会把我说的坏话都告诉他……吧?”
众人震惊之外也不免朝他投以怜悯的目光。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代高峰的妻子匆匆跑来,看到这一场面,当即吓得抽了一把纸盖在丈夫的脸上,“你没事儿吧?我电话才打通,咱们先去医院吧?你那生发水还要不要了?”
代高峰摇着头,他觉得自己头发脱离身体的速度从这一刻起变得更快了:“我没事,要,要。”
“阿姨。”他老婆刚一起身,怔怔坐在沙发上的金建设便开口喊住了对方,发愁地捂着自己凉飕飕的脑门,“给我也带两瓶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牌生发水!给你不一样的体验!
第八十五章
这一天的请柬, 让整个燕市大院陷入沉寂。
代高峰早起的时候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摸了一把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换上西装, 带上老婆,车缓缓开向燕市饭店,在宴会厅前头撞见的老相识们都各有各的尴尬。
“来啦?”
“来啦。”
大院能来的人几乎都到了场, 大家都尽量装作这场喜酒和平时喝的没什么不一样,但代高峰假笑的面具在看到宴会厅外头做接待的一双夫妇后终于还是崩出了裂痕,脚步停滞了好几秒。
“恭喜啊——”
“恭喜恭喜——”
身边的道喜声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毫无疑问, 上前的人几乎都面带着笑容。于姝鸳和沈眷莺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客人们之间诡异的气氛,听到道喜声, 便也笑眯眯地打招呼——
“哟,老王来啦?快上里头坐。”
“这不是小金吗?看着比前几年高了, 有没有女朋友啊?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代高峰好容易收拾好情绪上前,被于姝鸳一把逮住, 于姝鸳的目光在他比灯还亮的脑门上转了一圈:“哟,老代,这才几个月没见, 怎么就这样了?”
代高峰:“QAQ”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以为我想吗?我也很绝望啊!
可是老婆托人从港岛带回来的生发水一点用也没有!而且又不光他一个受害, 金建设也跟着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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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房间内洒满辉煌的灯光,两人高的落地镜斜钉在墙壁上,林惊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略微有一些恍惚——他穿了一身剪裁合宜的西式礼服,深夜一样幽黑的颜色, 胸口别着的一小簇花娇艳得宛若刚从枝头上摘下。
“别动。”身后正在为他固定发型的沈甜甜正了下他的脑袋,用梳子仔细将他前额的碎发固定了起来,然后与镜中的林惊蛰对视着微微愣了一下:“哥你真帅。”
他的头发已经长得略长了一些,原本的圆寸几乎成了碎发,林惊蛰怕麻烦,原本想去剃掉来着,被沈甜甜拼命拉住了,说这样比较比较好看。
这话可信度很高,至少当下林惊蛰发现自己这张年轻的面孔前所未有的光彩照人。
他看着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记不起自己上辈子的模样了。那时他刚来燕市,也富裕过一阵,跟着大院里认识的那些不学无术的狐朋狗友聊猫逗狗飙车蹦迪,成天尽琢磨着怎么花钱。潮流他也追赶过,衣服买得比邓麦还房贷之前还凶,但现在拼回想,脑子里却只能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有着瘦削到脸颊凹陷的身体,和一双愤世嫉俗的,时刻保持y-in鸷的眼睛。
林惊蛰凑近看自己的面孔,手在脸颊上难以接受地推了一把,指腹触到的位置凉且细腻,手指则直接陷进了软软的皮肤里——
天哪,他是不是长胖了!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办婚礼,四家爸爸妈妈都说他辛苦,卯足了劲儿给他弄东西吃。沈家口味阔气,家里的阿姨每天朝公司送鲍鱼海参和人参炖的j-i汤鸭汤,每天一回家,于姝鸳也翻腾着花样地让家里的阿姨朝两个孩子嗓子眼儿里填东西。把肖驰和林惊蛰给弄得,没几天屁滚尿流搬回东泰小区去了,此时高家和周家爸爸妈妈们的力量终于体现了出来。
总之他就这么一不小心地吃多了。
现在这张白白净净的面孔看着倒真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就是尖下巴大眼睛和兔牙看上去未免太没有威慑力。因此在始于地产,林惊蛰现在通常只直接领导邓麦和毛冬青两个人,公司扩大规模后,新晋的员工很少能见到他这个老板,听说背地里时常传闻他长着三头六臂。
“哎呀礼服礼服礼服收好了一会儿喝酒时得换上的……”
林惊蛰回头看了一眼,周母正在房间里穿梭忙碌催促,她盯着工作人员将那两条红色绣纹的唐装收拾好安置在干净安全的地方,又回过头来端详林惊蛰的模样,微微点头,眼神似乎很满意。
林惊蛰第一次那么明确地意识到自己要结婚,他一向坚硬的内心少见的紧张起来:“丁阿姨,肖驰呢?我有事情想找他。”
“那可不行。”周母替他理了下前额的头发,“他在另外一个房间换衣服,吉时没到呢,你俩不能见面。”
说着又匆匆到肖驰的更衣室,见已经换好衣服的肖驰还在沉稳地同进来帮忙的胡少峰交代公务,镇静得看不出一点焦虑紧张的样子,不由在心中赞叹了一声,肖家这个八风不动的孩子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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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在走廊的另一边看到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的那一刻,林惊蛰的心倏地放松了。肖驰穿着一套和他同一质地和颜色的西装,挺拔的身体被勾勒得肩宽腿长,很让人心动的模样。
方才在化妆间里,周妈妈就老用肖驰多么多么沉稳冷静来激励他,到了这个时候,林惊蛰反倒不紧张了,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情绪令他斗志昂扬,仿佛礼堂的大门之后,藏着他寻找了一生的宝藏。
肖驰眯着眼打量他,锋利的目光居然少见的不带笑意:“你今天很好看。”
他出奇的严肃,叫林惊蛰倒感觉陌生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礼堂里此时已经传出了音乐声。
两人后背同时被推了一把,站到了红毯上,大门缓缓拉开时,林惊蛰牵向了肖驰垂在身侧的手。
触摸到满手的s-hi滑,他随即愣住:“……?”
肖驰的手本能收紧,然后木着脸,机械地迈开步子,被林惊蛰拽了一把,才没有同手同脚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