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警察丢了出去,唐漱石气急败坏的跟了出来,见我摔在地上半天不起来也没过来扶我一把,直接跨过我身
体走了。
很快就是一审判决,死缓,无期。照律师的话说,为了获得法官的同情,将身世都剖了出来。林霈榆是乱伦之
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我抛弃了听觉和视觉,坚决不去看那铺天盖地的消息,我只是想知道上诉的情况。终于有
一次,在法庭外我见到瞬间就消失在转角处的林霈榆。
仅仅是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皮肤蜡黄,表情冷静,头发被剃成了平头,双手带着手铐,左右有警卫架着他。唐
漱石把我拦了下来,叫我别添乱,他知道这会儿只要和林霈榆有关的我全听他的,怕横生枝节不敢追过去,可
我想见他快想疯了,就是这么一面,我回到医院后满脑子都是他受尽苦痛的样子,连走路都象踩在棉花上不知
轻重。
死缓无期,我安慰自己,至少比死刑好上太多。一直到天黑的月高星稀,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呆了整天了。我刚
要躺下去睡一会,虽然头脑清醒着,可眼皮不听使唤,使劲的往下眼皮压,前几天做梦梦见林霈榆被枪决,我
想扑过去阻止,可突然枪换到了我手上,接着澎的子弹飞出。好些日子没真正睡沉过,可头刚着枕头忽然寂静
的走廊里响着诡异的铃声,是那种所谓和弦的声音。声音停在我病房门口,我脖子一缩拉起被子遮到鼻子处,
没错,我这人别的不信,灵异的事却相信七八分。就听声音遏止,接着就是敲门声,轻敲了两下啪嗒一声,门
被转开了。
“川川,电……话!哎哟!”唐漱石拿着冒着幽幽绿光的手机站在门口,我没来得及住手,枕头已经中的。他
一看我向他丢枕头刚要骂,发现我脸色苍白很不对劲的样子,“喂……怕成这样啊?”
我不客气的抢过电话,喂了声,那头没声音,可我的神经却突然间全数紧绷,握着电话的手直冒汗。看了眼唐
漱石,他不明所以的哼了声,拖把椅子半躺了下去。我小心的试探问,“……林霈……?”
“江川、小川。”那头喊了两声,声音干枯的象磨在地上的沙砾。
灼烧的疼痛勒紧喉咙,眼眶一疼,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我那些想对他说的话呢?装在脑子里好几百遍想问他
的话呢?一下子全找不找了,空荡荡的光听着那头稳重的呼吸声,就象他贴在我耳边一样,那一刻脑海里真的
什么也没有,良久我不自觉的想,完了。不知道什么完了,我就知道有什么完了,我完了。万一他真的无期徒
刑,我就也去放把火,跟他关一块儿。
“我不想把你牵连进来,你听唐漱石的,别乱来,知道不?”他难得用这种谆谆教诲的语气跟我说话,“前几
天我在里面听见你喊了。几个狱警还当我又欠什么人命,真是的,这时候给我乖点儿。”
我听见他的叹息声,很深很重,他已经被压得快窒息了,那些人还乐此不疲的自以为伸张正义。
“我听,”贪婪着他偶尔的温柔细致,说什么我都听了,可脑子闪过唐漱石的条件,投去一眼,唐漱石了然的
冲我一笑,象是知道了我想些什么。“你现在能打电话了?”我急忙问,是不是代表今后见不着的时候用电话
沟通?
“不……这个不管它,”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只有紧贴电话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那个孩子被我藏在**福
利院,我用你的名义将他寄在那儿。他……是王骋东的儿子。你明天一早立刻把他带回来,警察再调查下去连
他也得拖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林家的子孙,劣迹斑斑的家族史,
昔日的权势今日的唾弃,他舍得落在那孩子身上。
我早该看出来的,粗暴的另一面是不易表露也不懂表达的温柔。
“好,我明天就去。你还好吗?我今天看见你……”
“我很好!”他强调的说着他还算尚可的生活,因为他不会说:你别担心我。有很多话他从没说过,根本说不
出口,可我直到今天才了解到这点。
大概是那头有动静,电话很快被切断,我来不及道别,可就算来得及我也不想同他道别。
我将电话换给唐漱石,他什么也不说,临走了问我句:你有好好考虑过没?
我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他哼了声,“得了吧你。你会听我的才怪。”
我不出声,他当我还不舒服,以为我惊魂未定,“刚才是不是把你吓破胆了?”
“不是……就是胃不太舒服,这两天太紧张了。”
“反正也住院了,明天就来做一次胃镜,彻底解决问题。”
我说好,听你的。他摇头笑笑就走了。
PS:很多大人都猜着究竟谁是坏人谁是好人,猜着猜着就觉得搞不明白了。西西~~其实不用猜,这里没有一个
彻底的坏人,也不存在任何一个完整的好人,是好是坏,或者结局是好是坏皆是造化。林老头子是得罪到俺了
,因为写他那些劣迹时俺正饿的慌……
不过快完结了,真好……完结就能休息了,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