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后来陈衍来过一次片场,他来看看倪正青,顺便看看他师弟。
韩天纵叫着师哥,委屈地走过去。这是他师哥,大学的时候要什么都肯给他的师哥,现在却也跟别人一起了,还用责备的眼神看他。
他望了一眼路边停的车,车里有个人,影影绰绰。
就知道他不敢下来,他怕被人看见,被粉丝围起来,见不得光。韩天纵不屑地撇撇嘴。
陈衍在边上围观了十几分钟,忍不住问:“正青哥,你真要从助理干起?这活儿又累又苦,也学不到东西,得干到什么时候啊,东哥不是说让你直接去当副导吗?”
“不用,我不缺钱,更不缺时间。”倪正青摇摇头,对陈衍笑。
他从不这么对我笑,韩天纵又撇了撇嘴。
“你不委屈?”
“干了半辈子不想干的事,终于能放下担子,回到我自己的人生里来,怎么会觉得委屈?是梦想照进现实,想都不敢想的天堂。”
倪正青挽着裤脚和袖子,像工人一样微微笑着站在炽烈的阳光底下,整个人都在发光。
韩天纵看呆了。
他结束工作后照例追到倪正青家门口,站在那里等不知道会不会回应的人。
他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紧张,轻微的响动都会让他心跳加速,全神贯注。
尤其是“咔哒”的声音,让他以为下一秒正青哥就会走出来,请他进去坐坐。结果一回神,门依然紧闭,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回心转意。
可他不会放弃的,哪怕前方毫无亮光。
也许下一秒门就会打开,也许门永远不会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齐安东和陈衍的番外,然后就没啦。
以后要是突发奇想有什么想补的再传上来。(应该没有)
第103章 番外二 合法同居
齐安东家里有个不大的小房间,不摆桌子,也不摆椅子,摆着一圈儿玻璃柜子,专放他的荣誉证明。
陈衍很乐于一遍遍擦拭那些奖牌奖杯和奖品,这和齐安东想的根本不一样。
他问陈衍:“你不嫌累?不嫌单调?不嫌无趣?有这功夫干点什么别的不好?比如上床?”
陈衍对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这是精神需求,你懂什么。”
这算什么精神需求?齐安东想不明白。
陈衍喜滋滋地擦那些没活气儿的玩意,一边擦一边看上头的字,想着这个奖他家老齐是在哪儿得的,为哪部片子得的,当时是什么模样。他越想越骄傲,心里不断点头,没错,他就知道他是最好的。
他还没认识齐安东的时候就为他的风采倾倒,守着他的电影一遍遍看,现在这个也站上过领奖台、也受过万众瞩目、也被捧上九霄的人不再演戏了,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他想看什么就能让他演什么,今天演刘海砍樵,明天演大闹天宫,后天演七进七出。就像把一片天空围起来,月落日升星星点灯都只有你能看。
陈衍想得心满意足。
齐安东当然不懂了,这点小心思他压根不会跟他讲。
他小心翼翼地擦完那些东西,让屋子里熠熠生辉以后,摘了身上的围裙说:“走吧老齐,都两点多了。”
他们驱车到学校门口接人,狄坤裹得像个橄榄球一样从校门口弹出来,艰难地伸出几乎看不见的手和他们打招呼。
街上年味已经很浓,在春节氛围日益单薄的21世纪,仍然有不少商铺门口早早挂上了大红灯笼。
学校门口停满了车和人,这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
狄坤敲敲车门,陈衍把窗子拉下来:“成绩单呢?”
“先让我进去吧。”狄坤腆着脸说。
“不行,成绩单。”
“不是我不想拿,衣服太厚了,书包都摘不下来。”狄坤狡辩。
“你转过去,我给你拿。”陈衍不松口。
狄坤往驾驶座看了一眼,没人接他的眼色,他只好慢吞吞地转过身,让陈衍把他的包取下来。
陈衍的手刚从车门上移开,就听见咔哒一声,锁开了。
狄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车门滚了上来,圆溜溜地扑进陈衍怀里。
“齐安东,你又给他开门!”他把自己从一团棉衣毛线围巾里扒拉出来,对前面怒吼。
发动机嘟嘟响,齐安东耸耸肩:“你们这不是挡着后面人走路了吗。”
“胡说!你这是第一次包庇他?”陈衍在驾驶座椅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衍哥,你别这么在乎这些虚的,有什么用?你看,你大学学的工科吧,这不也转行写字去了?诶,你再看看齐叔叔,他学都没上过,不也比很多人都强?”
“他是他,你是你,”陈衍瞪他,“这都什么年代了,那套行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自从……以后就不肯好好读书,你的心什么时候能静下来?”
陈衍说一半噎了一下,他们通常都心照不宣,避免提及狄辉。
“哎呦……”狄坤假装看向窗外,努力想着话题来转移陈衍的注意力。
“诶诶,狄坤,我跟你说几遍了,你要么叫陈叔叔,要么叫东哥,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胡叫一通。”齐安东也不干了,他纠正了千八百次,狄坤还是改不过来。这把他和衍子都叫成两个辈分了。
狄坤虚弱地躺在后座上,脑子里一片新年开门红。
他们去商场给三个人各买了一套衣服,给陈衍父母和卢开霁夫妇买了礼物,又转到老街上去□□联和窗花,买各种水果零食,堆满后备箱。
夜色渐浓时他们一起吃了顿晚餐,陈衍变戏法一样给狄坤变了个红包,放在他手边。
“谢谢衍哥,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狄坤欢天喜地地把钱收起来。
“怎么不谢谢我?”齐安东用叉子敲敲他的碟子,“他就出了个红包,钱可都是我出的。”
“这话说的,”狄坤伶俐地反击道,“你和衍哥账算这么清楚?是不是一家人了?”
陈衍似笑非笑地斜睨他,齐安东端着架子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我和他算得清楚,是我算得清楚,他连家里多少钱都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得讨好我,懂不懂?”
于是狄坤为了讨好他,分给他一朵西蓝花。
他们第二天去闵如峰家里拜年,给嫣嫣也发了个红包,小姑娘正高兴的时候狄坤从旁边探着脑袋看了看,不咸不淡地说:“跟我一样诶,就是咋没我的厚呢。”
闵嫣本来笑成朵花儿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委屈地跑去找陈衍了。
王心怡身体日渐转好,闵如峰也遵守诺言,金盆洗手,一家人现在可以说风平浪静,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头一年齐安东和陈衍上门的时候他还表达过惊讶,瞪着铜铃样的眼睛把陈衍看得头皮发麻,直到齐安东的手糊到他脸上。
“你不是说你俩分了吗?”闵如峰把齐安东拉到一边,“咋又好上了?你逗我玩呢?”
“没有,”齐安东振振有词地说,“这分分合合都是缘,我哪知道我们又会在一起。”
“那……下次啥时候分啊?”闵如峰犹豫着问。
“分个屁啊!你就不能盼你兄弟点好?不会分的,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齐安东理所当然地骂了他一顿。
闵如峰百思不得其解,叹了口气。
只好说,缘,妙不可言。
王心怡留他们吃了饭,回到家已经深夜,齐安东拍着自己的肚子,略微有点惆怅:“现在不用为角色保持体型了,都没人逼我健身,我怎么觉得我肌r_ou_快没了呢?”
“有吗,”陈衍天真地说,“我摸摸。”
他伸手在齐安东肚子上揉了两把,位置肚脐偏下,力道不轻不重,勾人得很。齐安东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规矩。”
“你污蔑人。”
“你欠日。”
“你放屁。”
“来嘛。”
“滚。”
屋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狄坤睡了吗?”齐安东小声问。
“不知道。你慌什么,”陈衍挑着眉笑,“你怕他看穿你的真面目?”
齐安东嗤了一声:“我又没掩饰过,君子坦荡荡。”
然后说话声被衣物的摩擦取代了。
接着他们把狄坤丢在家里,去拜访了卢开霁。大冬天两人穿着同一款单衣忙前忙后,把卢老家从内到外收拾了一遍,一尘不染一丝不苟,送人上门,包贴春联。
忙完了坐下来喝卢夫人的茶时,已有阵阵热气从额头上冒起。
《罪歌》很成功。也许是《罪歌》给了他们启发,那些制片人发现卢开霁其实也不那么难搞,还是请得动的,开始三天两头给卢老打电话,希望他出山。
“他们以为自己多有面子呢!”卢开霁笑道,“我是真不想再有下次了,人得服老,有心无力啊。”
齐安东和陈衍离开的时候卢开霁夫妇在门口送别他们,小院子里无风无雨,花Cao不动,满城欢闹中唯独此处宁静祥和,两老也过得安然,成了一截闹中取静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