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七)【完结】(21)
谢莫如现下也没心情看,令紫藤收了单子,道,“早听说打仗发财容易,果然如此。”
五皇子莞尔,把紫藤打发了同妻子商议事情,“原本也没打算弄这么多,还是你给我写信,叫我提了醒儿。这是一半,还有一半,我想着献给父皇。”
谢莫如一向不是个小器的,道,“这也好。我是想着孩子们渐大了,以后成亲生子,虽有朝廷份例,咱们到底也得补贴些,他们小孩子家方好过日子。这已是不少,再者,殿下弄回这好几十车的东西,怕早就有人盯上了。孝敬父皇,亦是应当。咱们家里这一份子,我再挑些上上等的出来,先孝敬母妃。”
五皇子想了想,道,“慈恩宫那里也备一份吧。”志向既广,就不能忽视慈恩宫。
“放心吧,都有。不独慈恩宫,就是诸皇子府、公主府,也要备上一份江南土仪方好。”
谢莫如想得周到,五皇子正准备说几句甜蜜话,紫藤就过来提醒要往宫里去了,五皇子道,“我先把胡子刮了。”
谢莫如心情很是不错,道,“我来帮你刮吧。”除了做王妃的本领,谢莫如还很有些其他本事,像这种刮胡子的事儿,她见府里服侍的下人给五皇子刮过几次后,自己就学会了。主要是,谢莫如手稳。以往她就给五皇子刮过,五皇子一听也是高兴。夫妻俩便不着急进宫了,先把五皇子下巴上的短须剃光,谢莫如给他唇上留了一线,既显出年过而立男人的稳重,又表现了五皇子五官的俊郎。五皇子对镜直道,“还是你们妇道人家,眼光好。”
谢莫如又让五皇子换了身宝蓝暗纹夹棉小毛衣袍,镶了十几块玉的犀角玉带换成玄色锦带,连头上半斤重的金丝缠龙冠也换了个简单的小金冠,这一通换下来,整个人年轻十岁不止。
五皇子自己都说,“还是这身舒坦。”又担心,“会不会显着不庄重?”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宴会呢。
谢莫如道,“又不是去昭德殿听宣,这是去宫里吃酒,简单些也显得随和不是。”谢莫如命人端了碗三鲜面上来,与五皇子道,“看你中午吃了不少酒,先吃碗面垫垫底,晚上宫宴必是热闹的,只是,这回都回来了,别的事也不急,一则少吃酒,二则多陪陛下说说话。好几年不见,陛下也惦记你呢。”
五皇子吃过面,孩子们早过来等着与父母一道进宫了,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同父亲说着话,极是热闹。
五皇子一家子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昕姐儿是女孩子,还要求跟父母同乘一车,谢莫如也允了她。五皇子府的马车刚出府门,拐弯到了街口,就遇到江行云的车马,江行云是在等着谢莫如。谢莫如与五皇子道,“你跟昕姐儿坐,我去瞧瞧行云。”这也好些年未见了呢。
五皇子:没见过这么抢人的啊,偏生他以前在江南大大得罪过一回江行云,此番再不好得罪她的。见此状,便拿出男人大丈夫的气概,摆摆手道,“去吧。江大人念着你呢。”
大郎下马扶了母亲过去,三郎在马上也坐不住了,直接跑去江行云马车畔,笑嘻嘻地打招呼,“江姨好。”
江行云显然记x_ing不差,五皇子府的几个郎她早便见过的,三郎虽长大了些,也有些少时的影子,江行云微笑颌首,“三公子好,几年未见,三公子长这么大了。”
“是啊,你说我都长这么大了,江姨你还是以前的模样,跟我母亲似的,半点儿不老。”江行云红衣金冠,纵只隔窗露出个脸,三郎也不禁多看几眼,觉着江姨几年未见越发美貌,当然,这种美貌对于三郎来说是一种长辈的成熟的美貌。不过,人皆有爱美之心,连素来稳重的大郎都多看了这位久未见过的江姨几眼,三郎x_ing子跳脱,更是忍不住看了又看,还自来熟补充一句,道,“江姨你叫我三郎就是。”
江行云颇觉好笑,五皇子可不是这样自来熟的x_ing子,谢莫如换车与江行云同乘,三郎打过招呼就回自己马上去了,眼睛还忍不住往江行云的车上看一眼,心潮澎湃的与大郎道,“大哥,你瞧见没,那就是江姨!”
大郎也与江行云打过招呼的,道,“这怎么没瞧见。”也就是这些年江行云一直在南面儿见得少了,以前是常见的。
“我听说,江姨的武功高的了不得,她手中宝剑随便一晃,刷刷刷刷刷,一座山就塌了。”三郎满目敬仰,还自带配音,同兄长说起江行云的江湖传说。
大郎一眼便看穿弟弟的心思,道,“你要想跟江姨学武功,可以请她指点你一二。”
三郎立刻笑眯眯,搔搔头同大哥道,“我也这样想。”
谢莫如与江行云四载未见,自然许多话说,江行云斜倚着车内软榻,道,“可惜未能抓到冯飞羽。”
谢莫如道,“天下之大,海捕文书也发了,重金悬赏,他能去的地方不多。”
“应是出海去了。”江行云一手放于膝上,轻轻敲下膝盖,道,“我在他身上放了秘制的追魂香,敖犬一直追到海边,方没了踪迹。”没能把冯飞羽大卸八块,江行云颇觉遗憾。
谢莫如道,“这也不必急。如段四海之流,在海上多少年,还是要与我朝打交道的。冯飞羽便是走了,也终有回来的一日。”
两人说些江南之事,在内阁的决议下,宁致远最终还是还给了段四海,江行云道,“靖江在海外还有一笔财物,可惜便宜了段四海。”
二人说着,同乘一车去了宫内赴宴。
江行云虽有伯爵的爵位,到底是女眷,还是在后宫慈恩宫就坐。上午穆元帝的话,江行云倘成亲生子,其爵可传予子孙,这话是穆元帝金口玉言,至傍晚立刻传遍权贵圈。以至于,江行云一到慈恩宫立刻就成了热门人物,连胡太后听闻此事都跃跃欲试的想给江行云说门亲事。承恩公府爵位只有一个,子孙却是众多,纵江行云大几岁,但日后子孙可袭爵这一样,也就没人嫌弃江行云的年纪了。
胡太后虽是个老糊涂,却也略闻江行云的凶名,但一见江行云生得倾城之貌,更兼神采不凡,不禁生出几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道,“好孩子,你这么个好模样,这把年纪还水灵的十七八的大姑娘一般,何必学男人做那些吃苦的差事,你已是有爵位的人了,不若安安生生打个如意郎君,以后享子孙福呢。”这话说的,何其令人无语,便是文康长公主也想把她娘的话引开来呢。
江行云纵是头一遭见胡太后,但她是谢莫如至交,对胡太后心情为人自然早有耳闻。见胡太后说得这话不像,她面色未有半分动容,既未见喜,亦未见恼,只是浅淡一笑,声音不高不低,极是悦耳,“说来兴许我就是打打杀杀的命,不瞒娘娘,我实在是没有相夫教子的本领才走了这条路。在江南四载,最令我愉悦的就是刺杀赵阳之事,我一剑下去,赵阳颈间先是冒出一道血线,继而鲜血喷出,把我头发都喷s-hi了……”江行云这么笑吟吟的说着,很自然的抬手抚了抚发鬓,好似在抚去鬓发上沾染的血污一般。对着江行云那张笑意盈盈的绝美脸庞,胡太后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给江行云说媒的心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四皇子妃瞧出胡太后是有些怕了,接了话与江行云笑道,“我外祖母常说呢,她年轻时武功颠峰也不及你。”
江行云笑,“那是安国夫人客气,哪里做得真。再者,我只是一人之勇,也只有闲了做做刺客的本领。安夫人是千军万马的统帅,怎可相提并论。”
江行云这般拿杀人做谈笑,果然让诸多人却步。纵江行云身后有爵位可袭,大家也得掂量掂量,娶江行云可不同于娶别个女人,不要说三妻四妾,她一个不对心意砍你个半死,这还是好的。万一把她得罪狠了,把你一家子都砍死,说不得还得说一句,“一不小心,把我头发都沾s-hi了呢。”这可完全不是说笑。
大家转而又说起江南风情,穿衣打扮来,至于江行云的亲事,彼此还是斟酌一二吧。
女人这里无非是些闲话,男人那里就……
先是穆元帝见五儿子两个时辰未见就年轻十岁,尤其是对上五儿子那光溜溜的下巴,穆元帝好容易方移开视线,问,“你媳妇让你剃的?”
五皇子唇角翘起,摸摸下巴,在他皇爹下首坐了,不答问,“父皇,儿子这样俊不?”
穆元帝艰难地,“俊的很。”
五皇子嘿嘿傻笑两声,凑近了与他皇爹说悄悄话,“这上头,还是女人家眼光好。”
穆元帝:……
五皇子的相貌变化十分吸引人眼球,大皇子过来后都取笑一句,“看老五,一回来还打扮上了。”
五皇子笑,“哪里哪里,我还特意说呢,可不能弄的太英俊,不然岂不把大哥比下去了。”
大皇子心说,看你那黑样儿,还能把我比下去!嘴里却道,“哪里哪里,五弟你一直挺俊。”
先不说老穆家祖上便有美男血统,要知道,先帝他爹,穆元帝他爷爷便是世所罕见的美男子,且自从先帝打下江山,宫妃更没一个丑的,于是,别个不说,皇子们相貌都很能看的。包括五皇子,头晌还胡子一把像大叔呢,这略一收拾,立刻就能瞧出长眉深眼,高鼻薄唇的好相貌来。纵皮肤略黑,可配着五皇子浑身气度,却也只将人衬托的愈发坚毅可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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