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七)【完结】(51)

2019-02-23  作者|标签:石头与水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恩怨情仇


苏皇后毕竟一宫之主,宫中但凡有人手换动,必要知会苏皇后的,苏皇后命取来册子,给谢莫如瞧了,谢莫如见果然御前换香料的内侍也得病移了去了。
待谢莫如命人去找这小内侍,小内侍没挺过疫病,已然亡故。
谢莫如同苏皇后打听,“不知陛下晚间喜欢用什么香料?”
苏皇后略一蹙眉,似也想到了什么,看向儿媳妇,如实相告,道,“陛下一直偏爱芙蓉香。”
谢莫如稍作思量,悄与苏皇后道,“此事,还需悄与长公主商议。”
苏皇后自然应下。
要说这世上,如谢莫如苏皇后等主要是现下利益与穆元帝一致,自是盼着穆元帝活着的。不过,如文康长公主,除了利益,与穆元帝的兄妹之情自也是有的。
谢莫如将查证的事私下与文康长公主说了,文康长公主脸色陡然y-in沉起来,谢莫如道,“尚不能确定,可陛下这病的,实在不明不白。说是疫病,陛下但凡衣食住行,无一不洁净。便是身边服侍的,身上略有不自在的,也不能近御前的。如何就能染上疫病?我是不能信的,故此命人查了查。”
文康长公主身为长公主的气派是十足的,不过,论起智慧手段,文康长公主自认为不比谢莫如。譬如,这事便是谢莫如查出来的。文康长公主并不疑谢莫如用心,反正谢莫如不会盼着她皇兄出事。文康长公主道,“你说要怎么办吧?”
谢莫如道,“把陛下那里的芙蓉香换出来,但不要被人察觉。”
文康长公主叹,“宫中自有规矩,若服侍茶水的内侍病了,他经手的茶便要悉数毁去,不可再给陛下饮用。这服侍陛下用香的内侍得病移了出去,他手中余下的香,怕是早已毁去了。”
文康长公主黛眉紧锁,与谢莫如道,“不过,他们下面也不一定个个都按着条例来。这事我来办,待成了,我给你信。”
谢莫如应了。
文康长公主于宫闱多年,自是有自己的路子。只是,此事尚未查出,朝中再暴出一事,忠勇伯虐杀陛下所赐侧室,御史当朝上本,太子震怒,言称,“这等暴虐,辜负帝恩之人,今不处置,难息众怒。”
小妾虽是穆元帝所赐,可天底下,没有为个小妾来处置伯爵的道理,于是,有人建议,“不若令忠勇伯闭门自醒。”
太子道,“禁军差使何等要紧,忠勇伯不可轻易离职。”
继续有人建议,“暂可令其副手代领。”
太子允。

☆、第325章 夺嫡之二八

  忠勇伯虐杀侧室。
这事儿吧,不大不小。
但在这关键时刻,忠勇伯因此丢了禁卫军的差使,委实便有些微妙了。
忠勇伯当然不能叫人冤枉,虽然人们觉着忠勇伯干这事儿的可能x_ing还很大,首先,忠勇伯干过屠城的事儿,这事儿吧,一般人干不来,有点儿血腥。其次,忠勇伯全家都是死于当地靖江所派官员之手,正因有此深仇大恨,忠勇伯才义无所顾的参加了南安侯领导的义军。所以,穆元帝赐女为侧室,且此女出身靖江王之女,忠勇伯不待见是一定的。至于虐杀,忠勇伯现下有权有势,因他生得出尘,帝宠比李九江还要强许多。所以,对着不喜欢的仇家的女儿,忠勇伯要是把人给弄死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但,忠勇伯不认。
他没虐杀这姜氏女。
当然,忠勇伯也不喜欢就是,他根本就只见过这姜氏女一面儿,就是穆元帝赐下来的时候见了一回,之后就打发人下去了。至于接下来怎么着,忠勇伯就不晓得了,他每天要当差,又不是圣父,也没空见天的关心靖江王的闺女。何况,他一没打二没骂,好生生的叫人在他府里过活,这已是善心。今,人突然死了,就让他虐杀!这也忒冤枉!
甭以为忠勇伯生得出尘,还有些不同俗流,就是好欺负的。太子叫他反省,他不服,他上表表示自己冤枉,有人意欲染指禁军,成心陷害自己,并请太子小心,今陛下病重,此人陷害禁军大将,必是心怀叵测,说不定就是意欲颠覆江山,云云。
忠勇伯这奏章一上,把朝中原本蒙着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东西彻底揭开。小唐还跑过去鼓励了一回忠勇伯彭大郎,道,“师弟干的好,这世上,啥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又细问彭大郎那姜氏到底怎么死的,彭大郎道,“下头人没大注意,就给死了。”
这话其实也不是假话,彭大郎的出身,消息灵通的都晓得,何况他府里的下人,哪个不看他脸色做事。彭大郎虽没命人轻贱于姜氏女,但他对姜氏女不闻不问,下人自然不会如何恭敬,可要说虐待也谈不上,只是,冷言冷语也少不了的。你一仇人之女,到咱们伯爵府上,还想着过以前靖江公主的日子,这本身就不现实好不好。如果遇到个生命力顽强的,也根本不会如何,特别是那种遇逆境反爆发出无限潜力的,说不定能走出一条新路。结果,忠勇伯发了回善心,并未对姜氏女不利,可偏生忠勇伯没遇到顽强的姜氏女,而是遇到个娇弱型的,做娇花都嫌温室里风大的那种,自江南到帝都,由靖江公主变为阶下囚,也就是李相在刑部审案时未提审女眷,不然,这位娇花姑娘定活不到现在。因她是靖江亲女,身份不错,穆元帝才赏给了忠勇伯,进府时就不是什么结实人。又无人细心照料,每天吃不了二两饭,一来二去的,就没了。说虐杀,实在太冤枉忠勇伯了。
忠勇伯负手看向园子里正在开花的古槐,道,“碰都没碰过一下。”
小唐不能让彭师弟吃这种亏啊,他里里外外的替彭师弟张罗打官司的事,不能叫彭师弟担了恶名。只是,小唐这样亲自张罗,却是不怎么顺利。
世态炎凉啊!
唐继看到儿子这急头慌脑的样子就头疼,说他,“忠勇伯还能叫人冤枉了去,把姜氏女送去忤作查一查,就知道如何死的了。你这成天忙来忙去,却是忙不到点子上。”
小唐道,“那也是爹你没叫我行医救人,不然,我若会医术,把陛下病治好,就啥事都没啦。可我不是不会医么,也帮不上忙。”小唐是个直肠子,但不为何,越是直肠子的人,智慧说不上高深,但第六感是极灵的。小唐只是闽王府的小小属官,因出身好,时常帮着闽王闽王妃跑腿,所以在闽王府挺吃得开。但他现下论品阶也只是王府长史司的从九品伴读,这还是闽王看他爹面子给他安排的职位,不然,仅以小唐举人的功名,做伴读也不大合适。说起来,小唐就是个走后门来的官儿。且,他这从九品的官职,比他高的有一大群,比他低的就是不入流的小官儿了。可见,其职位之低啊。这么个低品阶的小唐,自然没有在朝站班的荣光,朝中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他也不懂。但小唐就有这种直觉,他觉着,现下帝都这种压抑诡秘的事儿,都是由陛下生病引起的,只要陛下病好,这些事都能解决。可关键是,他也不是大夫呀!
小唐还神秘兮兮的跟他爹说,“还好些人向我介绍大夫来着,我看他们是想我跟殿下引荐呢。”
唐继登时吓出一身冷汗,问,“你莫不是应了?”完了完了!哎,他这儿子,就是太容易被骗了。唐继觉着,还是赶紧把儿子送回老家比较稳当,等帝都太平了再把儿子接回来。唐继刚给小唐吓去半条命,就见小唐活蹦乱跳的道,“我哪里能上那个当啊!我跟他们又不是多好的交情,就是在一起吃过酒吹过牛,他们随便给我一大夫,我就举荐给殿下,万一大夫有问题,算谁的?爹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唐继觉着给这不省心的儿子吓去十年阳寿,急道,“切不可在殿下面前多话,知道不?尤其是举荐大夫的事儿!有这事儿先同我商量!”
“这不是跟你说了。看那样儿,一把年纪了,还竖眉毛瞪眼睛的,哎,也就我孝顺,肯包容你。”小唐很是无奈,看他爹胡子也开始吹起来,小唐道,“现下都不流行你这样的胡子了,叫你剃,你还不剃,现下流行我们殿下那样的……”见他爹要抄茶盅子了,小唐忙不颠儿的跑了,觉着跟他爹没共同语言。
倒是唐夫人知晓此事后,与丈夫道,“要说神医,我倒是认识一个。”
唐继刚经过儿子的惊吓,连忙对老妻道,“道听途说的那些,便不要与我讲了,给陛下诊病可非易事。”
唐夫人道,“并不是道听途说,我在咱老家住着时,一直担心你来着。有了年岁,身子就容易出问题,一来二去的,就有些不大妥当,请了芙蓉城最好的大夫,也无甚效用。后来还是华姐儿她娘听人说青云观有个小大夫,医术高明的紧。要是别个乡野大夫,也就算了。那青云观,不是薛帝师住的宝地么。”听老妻说到这里,唐继心下暗道,什么薛帝师住的宝地,明明是咱们老唐家的地皮,神仙祖宗住过的宝地,因着薛帝师名头响,他瞧中了,唐家人只得给了薛帝师住。现下,可不就住成薛帝师的地般儿了么。唐继心下腹诽一阵,却并不打断老妻,主要是,唐家把这青云观送给薛帝师,也没少从中得些好处。所以,正经说来,人家薛帝师不算白占。唐继听老妻继续道,“那小夏大夫,年岁比咱们阿唐还小些,医术是真的好,我去瞧了一回,药都没开,只给了个食补单子,吃了几日便好了。”
唐盛道,“当初我随太子入蜀,也去过青云观,并未听闻什么大夫神医的。”
唐夫人道,“小夏大夫又不是天天住青云观,他时常入山采药,也去乡个偏僻地方为人诊病,遇着有钱的,就收些诊金。遇着实在穷的,诊金也是不收的。你们那会儿在蜀中天天忙不完的事,就是去青云观,不过是找薛帝师商议国家大事,哪里就注意夏小大夫了。便是遇上,依你的身份,夏小大夫毕竟是平民,也要回避的。何况,你在蜀中也不过待了半年,就随太子殿下还朝回了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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