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八)【完结】(66)

2019-02-23  作者|标签:石头与水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恩怨情仇


新君登基,福菜赏赐的对象也有所不同。
不过,穆元帝当初重用的老臣,新君也没忘了照顾一二。
新君自然仁厚,像如秦驸马这样的大不敬之人,新君都没杀了他,而是容他出家,留下了一条x_ing命。
可不知为什么,新君一登基,内阁老臣七去其四,当然,这事儿也不全是新君换的。如先时李钧,就是自己作死,后来给新君换了自己的心腹薛尚书。然后就是苏相严相相继过世,秦尚书给个坑祖的孙子坑回了老家,如此,唐尚书于内阁登顶,李九江子爵继户部尚书之位,而秦尚书空下的礼部尚书之位,一时还没有着落,礼部之事,暂由左右侍郎代管。
所以,内阁大换血,于新君的名声是无碍的。
新君拿出来的态度就是,三年不改父道,方为孝也。
但,开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兵部尚书永安侯致仕。
永安侯致仕只有一个原因,父子二人不能同掌六部,于是,李九江升户部尚书位,永安侯只得从兵部退下来了。
不过,永安侯致仕致的颇是欣慰,他膝下四子,李九江为户部尚书入阁,李宣于禁卫军任职,李宇封侯远镇南安,最小的儿子李穹在翰林做个闲差,但只看家里这些哥哥们何等地位,李穹便是做一辈子的闲差,必也是个富贵散人。
故而,此时永安侯致仕,文康大长公主也没什么意见,虽然永安侯等于间接被李九江干掉的。
李九江初登户部尚书位时,永安侯便同穆延泽提及致仕之事了。穆延泽道,“今朕初登基,倘有事请教姑丈,姑丈还得教我才是。”
永安侯笑,“只要陛下有召,臣无二话。”
穆延淳对永安侯印象本就极好,虽然觉着永安侯在对待李九江的态度上有些冷淡,但,这毕竟是永安侯的家事,而且,子不言父过……除此之外,永安侯与谢柏都堪称驸马中的表率,尤其永安侯家的儿子们都很争气,故而,永安侯致仕,穆延淳赏赐颇厚。
永安侯一退,穆延淳点靖南公柳扶风为兵部尚书。
晋王得以此事,怪叫一声,“老五这j-ian滑的家伙,岂不是要夺我差使!”如同永安侯不能与李九江同为六部尚书,朝中还有避嫌的规矩,如父子不同在同一部衙门当差,像先前谢老尚书为刑部尚书,谢松于侍郎位上在六部轮转,独未做过刑部尚书。大皇子与柳扶风,正经姻亲,也在避嫌之列。
晋王妃劝晋王,“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原本今年出了先帝的孝,咱们就要去藩地的,这差使原就不长了。亲家当兵部尚书难道不好?倒是今趁咱们还没走呢,亲家那里,到底不如你在兵部熟,兵部这些事,要是亲家问你,你好生同亲家说一说才好。”
晋王心下也知是这个理,只是难免郁闷,与妻子道,“老五这家伙,甭看外头人都说他宽厚仁德,其实,数他心眼儿多。你看看,这才登基半年,就把永安姑丈挤回家去了。”
晋王妃道,“那李尚书,还不是永安姑丈的儿子。”在晋王妃看来,这事儿永安侯府可不亏,看遍帝都豪门,永安侯府能排进前三。
晋王妃就琢磨着,道,“待先帝的孝出了,咱们二丫头的亲事可再不能耽搁了,王爷可有中意的人?”晋王妃真是急死了,大闺女的亲事是赶上亲家死人守孝,一直守到大闺女二十上才出的阁。二闺女更是命苦,指婚赵家,赵钦死在了北靖关,二闺女这亲事就得另说。偏生这几个就没个清静时候,如今二闺女也二十了,晋王妃恨不能去街上抓个女婿来。
老夫老妻多年,晋王也是了解妻子的,问,“你这是看中谁了?”
晋王妃道,“也不是外人,你看长泰公主家的老二如何?”
晋王倒也挺乐意。
晋王乐意不行,结亲向来是两家人的事,晋王妃是相中了长泰长公主家的老二的,只是这事还得探一探长泰长公主的口风,长泰长公主倒不是不满意晋王家的温安郡主,温安郡主是晋王妃细心教养出来的,礼仪品x_ing都不错,只是……长泰长公主另有相中的人了。
长泰长公主眼光很不错,她眼下都不准备考虑温安郡主,就是因为她相中的人,比温安郡主身份更高——便是新君唯一的女儿昕哲公主。
昕哲公主还没有正式册封,说来昕哲公主,长泰长公主都是这样的口吻,“我这辈子,跟四嫂一样,没闺女的命。我看昕姐儿,就如同我的亲闺女一般。”又与谢皇后道,“昕姐儿今年十七,她及笄那年,我及笄礼都准备好了,后来却是有事耽搁了,今年出了父皇的孝,该给昕姐儿补上,别委屈了孩子。”
谢皇后笑道,“我与陛下商量好了,待出了先帝孝,就给昕姐儿册封,虽晚了两年,介时册封礼和及笄礼一道办。”
长泰长公主自然称好,又打听,“不知给昕姐儿及笄礼的正宾可找好了?”
谢皇后道,“听闻当年长公主及笄礼,请的正宾是大长公主。我想着,大长公主于皇室德高望众,欲请她为正宾,就是不知大长公主的意思?”
长泰长公主连忙道,“有空。我与母亲前些天还说起昕姐儿呢,娘娘也知道母亲,我别的事情不及母亲,就是在这儿女缘上,与母亲一样,都是没有女儿的。所以,见着女孩儿就恨不能都养在自己家里。母亲连续为两代公主主持及笄礼,说来也是一桩美谈。”
谢皇后笑,“是啊。”
谢皇后就有些明白长泰长公主的意思,尤其近来,长泰长公主时常给昕姐儿送东西,谢皇后与丈夫说起此事时,穆延淳道,“昕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只是我没想这么早叫她嫁出去。”
谢莫如道,“我也想多留她几年。”
长泰长公主另有心宜的媳妇,晋王妃只得作罢,另为闺女寻罗好女婿。
倒是昕姐儿觉着,近来姑妈们看她的眼神与众不同,而且,并非长泰姑妈对她热切非常,永福姑妈也时常把她夸成一朵花。
永福长公主是跟闺女商议的,她也相中了昕姐儿,想让儿子尚主。
吴珍想了想,道,“要说昕姐儿,也是极好的。父皇母后只她一女,平日间极其宠爱昕姐儿,她也乖巧,可人疼,更难得不是跋扈的x_ing子。母后很早就让她学着管事了,她管家也不错。只是一样,我已嫁到了舅舅家,若昕姐儿再嫁给阿弟,这怎么看,都像换亲。”
永福长公主瞪闺女一眼,“什么叫换亲啊,说得这么难听,这是亲上加亲。”
永福长公主道,“你弟弟也大了,我总愿他娶个能帮扶他的妻子。昕姐儿x_ing情好,出身也够,要是你弟能娶了她,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吴珍终觉此事不大成,劝母亲道,“母亲先同父亲商议一下,母亲能看到昕姐儿的好处,别人照样看得到。不说别人,母亲只阿弟一个儿子可操心,长泰姨妈可是有三个儿子,初表弟前年刚娶亲,接着就是昶表弟了。长泰姨妈也是极喜欢昕姐儿的,听母后说,出了外祖父的孝便要给昕姐儿册封,还要补办及笄礼,已是请了大长公主做正宾。”
永福长公主顿时如临大敌,长泰长公主早便同谢莫如走的近,再加上文康姑妈,永福长公主都觉着自家拼李家不一定拼得过。永福长公主揣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家去了。
永福长公主与丈夫商量此事,吴驸马也不大看好,但很快,永福长公主便无此烦恼了,她婆婆吴国公夫人因病过逝,吴家阖府守孝。
吴珍身为皇子妃倒是不必守孝,但祖母过逝,心下亦是难过。
谢莫如与她道,“要是有什么赏赐,只管打发人过去。”
谢莫如这里对吴国公夫人并无东西可赏,穆延淳那里亦无动静,不过是让内务司按例办罢了。毕竟,先吴国公误国之罪是先帝钦定的。
吴国公夫人刚死,南安侯与大郎就从南安州回朝,穆延淳对南安侯又是赞赏又是歉疚,无他,南安侯刚走,亲爹就没了。你说把穆延淳难的,大郎年轻,让他自己去南安州,穆延淳再不能放心的。但,人家亲爹死了,这事儿也不能瞒着啊。穆延淳无法,便亲自写了封信命亲卫快马加鞭追赶南安侯,信中说了老老承恩公离逝之事,还让南安侯回帝都奔丧。
要说南安侯为何能青年封侯,以往,不少人说南安侯能封侯绝对是沾了外戚的光,是穆元帝照顾母族表弟。说这种话的人,直待日后南安侯于江南再立战功,才堵了这些小人的嘴。南安侯能得世袭侯爵之位,绝对与南安侯过人的手段分不开。南安侯的聪明,怎么说呢,完全不似胡家血脉。他收到来信,只见信,并不见有取代他差使的人,就明白帝王的难处了。他父亲过逝,于情于理,此非战时,他又是致仕的人了,帝王不能夺情。但,眼下帝王又没有合适的人来代替他。南安侯轻声一叹,他似乎天生父母缘浅,少时与父母也不大亲密,及至年长,更是在南安一呆多年。最后,母亲过逝时,他在江南隐姓埋名。父亲过逝时,他又在外。
南安侯战场上经多少战事,看惯了生死,也看淡了生死,寻思片刻,写了封信给穆延淳,并未回帝都奔丧,依旧是同大郎去了南安州。
如今南安侯回来,穆延淳特意于昭德殿相见,听二人回禀了差使,南安侯道,“安国夫人一死,底下各土族部落必有动作,只是不知是大是小了。平远侯那里已有防备。”
穆延淳颌首,权力交接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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