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九)【完结】(62)

2019-02-23  作者|标签:石头与水 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平步青云 恩怨情仇


说着,谢莫如看向抖若筛糠面无血色的曹太后,淡淡道,“你用这把壶来谋算我,真是用错了。这壶的图纸,原是方家珍藏,我于方家藏书中偶得,后来交给行云。我对这壶,比你熟悉!”
曹太后当即厥了过去,谢莫如起身便掀了面前几案,多少汁水饭食倾泄于曹太后身上,狼籍不堪。但很快,人们发现,谢太皇太后这掀桌别有用意啊,因为,转瞬之间,一身轻甲的江行云就带着无数黑甲侍卫扑了进来,谢太皇太后未再看元宁帝一眼,道,“皇帝病了,去歇着吧。”
当天,曹太后被鸩杀于寿康宫。
曹家,夷三族。

☆、第393章 权握天下之上

整个软禁元宁帝,收拾曹家的事,江行云做得极利落,宫内是江行云带着黑甲卫控制宫闱,所以曹家的命妇,直接就拖出去确了脑袋。后宫里的太妃、太嫔、公主、郡主、世子妃、外诰命,都不准乱走,前面朝臣的宫宴的宫室也被黑甲卫围的秘不透风,一屋子的大员都傻眼了,大家都是来为太皇太后贺千秋的,这突然是怎么了。
韦相好长时间没上朝了,但,太皇太后的千秋寿宴,他还是来了的。韦相就看到一个眼生的将领闯进来,念了几个曹家人的名字,那些人一应,这将领将手一挥,手下侍卫虎狼一般的扑进来,将曹姓诸人绑了出去。其速度之快,让诸文官傻眼。苏不语看向柳扶风,柳扶风安坐席间,纹丝不动。
韦相看向柳扶风,道,“这不是禁卫军!”
柳扶风沉默未言,韦相不能坐视,点头,“柳大人!”
柳扶风此方道,“这是江伯爵自江南带回的黑甲卫,是江伯爵与冯将军的亲兵。”
韦相失声道,“冯飞羽要谋——”他的眼睛看到冯飞羽时,话当即止住,脸色惨白,“是太皇太后。”
柳扶风没否认也没承认,他深谙沉默的力量。
韦相看向柳扶风,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当即问道,“柳大人,你毕竟是太国丈。”这话,韦相说出来都觉着底气不足。柳扶风冷声道,“韦相慎言,我的孙女在为国祈福,并非中宫皇后。”
老戚国公连忙劝道,“韦相,柳尚书,都消消气,都消消气,这,这咱们等一等吧。”这毕竟是皇家的事。唉,怪道先前谢太皇太后那般不给曹家留脸面,果然谢太皇太后在憋大招啊。一想到自家与放家是姻亲,老戚国公这颗心就放下了,真不枉自己当年用嫡子娶了谢家庶女啊。
韦相哪里消得了气,他老眼逡巡一圈,直觉道,“李尚书如何不在。”
是啊,吏部尚书李九江,这位在朝仅次于他的当朝大员,如何不在?
李九江啊,李九江去处理曹家人了。
禁宫是江行云执掌,宫外的事,谢莫如交给了李九江,李九江一直是文官,只是,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弟子西宁大将军忠勇伯彭大郎,便是李九江的关门弟子。
李九江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曹家连根拔起,待慈恩宫传诏内阁时,也不过小半时辰的光y-in,于韦相,却觉着一生一世也未有如此漫长。韦相一向稳健的步子都有些颤抖,苏不语轻轻扶了韦相一把,低声道,“老相爷保重。”
韦相看向苏不语,苏不语是当年苏相之子,永寿宫苏太后的叔祖,因坚持要判曹廷斩监侯而被今上训斥。
韦相喃喃,“何以至今日?”他不明白,何以至今日?
苏不语低声道,“听一听宫里怎么说吧。”
韦相到底是积年老臣,有些悲哀的点点头。
慈恩宫的雅致一如即往,谢太皇太后依旧坐于那张沉香木雕琢的凤座之上,元宁帝已是不见,曹太后跪在地上,汗若雨下,瑟瑟发抖。
与曹太后一并跪着的,是一位面生的小宫人。
内阁几人行过大礼,谢莫如的声音一如昨日,道,“起身吧。鉴于此事发生在承恩宫,我宫里的人说不大妥当,长泰皇姐,你与几位内阁老臣说说吧。”
长泰大长公主被点名,她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她早就厌透了曹家。虽然永福大长公主的确是有些势利眼,但,势利眼也是人之常情,你曹家不愿意,不结这亲就是。既结了亲,杀了人,就当偿命。曹家当皇家是什么,当公主之后是什么,就是元宁帝,他还有皇帝的自觉吗?长泰大长公主要不是气火了,当初就不会来慈恩宫在谢莫如面前说那些话。今日,她也没添油加醋,就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这事,“曹太后斟了一盏酒给太皇太后贺寿,太皇太后说醉了,但因是曹太后所敬的酒,太皇太后便赏给陛下喝了。曹太后一听太皇太后将酒转赐陛下,陛下去接酒时,曹太后却不慎将酒洒到了陛下袖子上。然后,太皇太后便认出了,曹太后所斟之洒,用的酒壶便是当年靖江世子被毒杀的鸳鸯千机壶。”
有慈恩宫的宫人捧出那只鸳鸯千机壶来,曹太后大呼冤枉,谢莫如直接宣了周院使与两位院判过来,三人亲验千机壶隔层与那只金盏所余残酒,验出来,并不是一沾立毙的鹤顶红,想也知道,曹太后新斟的,倘谢莫如喝了即死,那曹太后也脱不开干系,不过,这毒谢莫如也熟悉,是当年太宗皇帝被悼太子毒杀时所用的往生一毒。
谢莫如听闻是“往生”,冷笑道,“说来,我与太宗皇帝还真是有些缘分。悼太子当年给太宗皇帝下毒,就是用的此毒。今曹氏毒杀于我,也是用此毒。曹氏你莫不是与悼太子逆党还有所联系。”
曹太后哆嗦着,只恨不能再厥过去一次。
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的,谢莫如也不可能去冤枉曹太后,尤其,谢莫如把酒赐予元宁帝,曹太后立刻洒了酒水,可见曹太后的确是知道酒水不妥的。
韦相也无话可说,道,“曹太后毕竟是后宫之人,不知太皇太后要如何处置?”
“别人要给我斟一盏毒酒,我也只好还她一盏了。”谢莫如淡淡道,“去太后位,贬为庶人,赐死。死后不可入皇陵。”
韦相没有半分意见,“娘娘英明。”
曹太后一听说要赐死,当即尖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皇帝生母!我是皇帝生母!”她这尖叫未叫几声便嘎然而止,被几个粗壮宫人堵了酒拖了下去。
余者其他贵女诰命,均不由自主的面色泛白。转眼间,皇帝生母,一国太后,便由此葬送。纵曹太后是自取死路,但看谢莫如此等手段,亦是令人心惊。
韦相沉声道,“臣请与娘娘单独回禀国事。”
谢莫如看苏太后一眼,苏太后便带着诸贵女诰命等退出慈恩宫。见人走了,韦相方道,“娘娘令江伯爵带黑甲卫入宫,是早有准备吧。”
谢莫如道,“我非但是早令行云有所安排,我还知道,曹氏是由何途径得到这鸳鸯千机壶,是因何要毒杀于我的?”
“那娘娘为何不提前阻止?”
“想杀我的人很多,真正敢动手的倒是不多。”谢莫如问韦相,“若是韦相,韦相要如何阻止?她要是说,她拿鸳鸯千机壶做收藏呢?这法子不行,以后会再生邪心。我要如何,我要一次次的防范?不,我不是这样的人。谁要向我动手,我必要她命。”
韦相道,“接下来,娘娘要如何?”心下想着,倘太皇太后要行废立之事,他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对不住先帝。
谢莫如道,“听闻,先前韦相罢朝,不知因何缘故?”
韦相满嘴苦涩,却是不肯说半句元宁帝的不是,他道,“是老臣的过错。”
“你当然有过错,曹吴两家的案子,你心知肚明,劝不动皇帝,内阁一样可以驳回右侍郎那些狗屁判词,你呢?你做了什么?罢朝!哼!”谢莫如冷声道,“曹停何等无能之人,可配入禁卫军为职?曹氏愚蠢,堪配尊号?当初,你心心念念让皇帝亲政。我说过,亲政之后,皇帝的所有的是与非,就都是你的责任了,你可还记得我这话?”
韦相以头触地,“老臣有罪。但请娘娘看在先帝与仁宗皇帝的面子上,看在此事与陛下无干的面子上,莫迁怒陛下。”
韦相这般请求,余者内阁之人却是看看韦相,看看柳扶风,韦相深深恳求,柳扶风纹丝不同,柳扶风道,“就不知仁宗皇帝与先帝得知曹氏毒杀太皇太后之事,是何感想了?”柳扶风望向韦相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目光,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何况,曹氏行此大逆之事,她一后宫妇人,东西从哪儿来的?法子是如何想的?样样需要查证,只有彻底将案情查清楚,才能不冤枉了谁,也不会令有罪之人藏匿宫中。不然,倘日后太皇太后为罪人所伤,今日内阁无所作为之人,便如同帮凶。”
柳扶风此话一出,户部尚书贺菩算是明白当年先帝临终前为何要给元宁帝指婚柳氏女了,完全是柳扶风太凶残了有没有。
柳扶风所言在情在理,谢莫如淡淡道,“诸卿以为呢?”这是要大家都表态了。
韦相完全是要保元宁帝,柳扶风没提元宁帝一字不是,却是要彻查曹太后下毒一事,这一彻查,尺度如何掌控,好不好的,略一牵连,便是要兴大狱。
韦相不愧积年老臣,他立刻察觉出柳扶风此话的毒辣,不说别个,就是为了他柳家孙女,柳扶风怕也要做出大逆不道的事的。韦相当即道,“此事倘流传出去,怕是有损皇室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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