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必须起来去洗个澡!
他出门,意外地发现文然竟然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抱着剑一脸无聊的看天。文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回头上下审视了华亦莘一番。
华亦莘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就听到文然一脸鄙视,“做完那事居然不洗澡,味道真大。”
“……”华亦莘身体一僵,脸上尴尬,恨不得面前有个洞马上钻进去。
文然冷哼,语带讽刺,“也不知道少爷是如何受得了的。要是我送我也不要。”
华亦莘闻言抬了抬眼帘,文然被他凉凉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骂骂咧咧,“要不是因为少爷,小爷才懒得理你呢!”他嘟囔完,就去唤下人烧些温水来。
华亦莘叫住他,温声问道,“文然,你可知离稔在哪里了?在下有事同他说。”昨晚说好的他这几天回寨子里,那男人只顾着欺负他,也没说答不答应。华亦莘叹了口气,这其实也有他的问题,谁叫他那么容易屈服在他的 y- ín 威之下?!
文然白了他一眼,走了,声音从前面传来,“少爷去衙门处理案子去了,哪有华公子那么闲能睡到晌午?”
华亦莘表情讪讪,却心安了许多,无妨,待他回来再说便是,再说寨子里离这里不远,骑马也就半天的路程罢了。
下人很快就把温水抬进来,华亦莘泡了个澡,瞬间觉得浑身都清爽了,就连酸痛也缓解了不少。
文然还守在门外,他知道的,离稔一直派人守着他。“文然,我和你家少爷的事,是两情相悦,你没必要那么针对我的。”是两情相悦吧,毕竟他喜欢离稔,离稔也喜欢他呀!
文然不屑地嗤了一声,就听到里面那人又说,“我和他在一起,并不影响你对他的服侍。”怎么不影响,影响大了!自从少爷和这人在一起后,自己几乎都是跟在他身边了,虽然说属下必须服从主子命令,可他的心里到底是排斥的。
华亦莘是在傍晚见到的离稔,那人一脸疲倦之色,眉头紧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离稔见到他,嘴上露出淡淡的笑,“身体好些了吗?对不起,昨晚是我失控了。”
华亦莘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萧澜,抬头看他,有些疑惑,“你气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昨晚他明明还那么精力旺盛的……
离稔摇摇头,拉过他的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揉揉他的头。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一对夫妻吵架,男人打了女人,女人拿完值钱的东西走了,然后被告上朝堂的事。”
华亦莘相信了。
华亦莘说,我要回寨子几天。他突然转过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定定地看着离稔,“你答应过我的,不动我身边的人。”
抓着他的手蓦然一紧,然后又松开了。
离稔垂眸,淡淡道,“自然。”
萧澜突然说,“我和你一起。”
华亦莘抬起眼帘看他,萧澜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嘴角挂着晦涩不明的笑意,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华亦莘不想答应。他虽是离稔的舅舅,可他们毕竟不熟,他不敢冒险把这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带进青岸寨,寨子里几百人的x_ing命他赌不起。
离稔却说好。那一刻,他袖中的手蓦然握紧,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答应了我的……倘若你不能……
他不敢去想。
寨子里和他离开时的变化不大,三当家依旧在训练场上训练寨众,依旧中气十足,充满爆发力,吴左未还是坐在边上看着他男人训人,偶尔参与进去□□一下众人。他们瞧见华亦莘回来,纷纷打招呼,然后视线又纷纷落在跟在华亦莘身后的俊美的男人,吴左未更是调戏般朝自家二少主吹口哨,意味不明地挑眉。
华亦莘懒得理他,带着人就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路上遇见了他大哥,他大哥陪着他大嫂坐在树下休息,两人有说有笑,偶尔脑袋凑近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又是一阵笑声。他大嫂的肚子已经显怀了,想必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升级为叔叔。
也不知大嫂知道她娘家被灭门了会是什么感受,爹娘应该都没有告诉她吧?!他不相信爹娘不知道坞头镇的事,他大嫂还能笑得如此开心,也不曾回去娘家,怕是不知情吧。
萧澜突然拉住华亦莘,说,“我要去找个人。”
华亦莘警惕看他,目中冷光乍现。
萧澜轻笑,一双黑眸漆黑如墨,意味不明,“我不会杀人的。”当然,伤就不一定了。
华亦莘想了想,便随他去了。因为华昔洺看到了他,抛下春秀匆匆蹭到他身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春秀微微偏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们。
华亦莘心中一动,推开粘在身上的牛皮膏,朝女人走去。女人怀孕后身体越发的圆润了,她精神很好,脸上毫无孕妇怀孕期间暴躁的情绪,眼中清澈干净。华亦莘心中闪过一丝违和感。
华亦莘回头问华昔洺,“成亲三月,哥哥有没有带嫂嫂回岳父岳母家看看?”
华昔洺抓着他衣袖的手一顿,愣住了,“没有……”
果然……华亦莘点点头。
没想到他家嫂子居然轻笑了一下,“这不重要的。”
不重要吗?依旧是那样美好的笑容,依旧是那清澈的眼神。可看着,却违和得诡异。
华亦莘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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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纪顿了一下,转身就走。身后那人冷漠的声音还是窜进他的耳里。
“小纪,两年了,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他脚步不停,飞身跃进树林了。
阳光依旧有些烈,树林里却是y-in凉许多,他在树林里飞奔起来,仿佛身后有千万恶狼追赶着,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命!
真是讽刺!他想。两年前的事一幕幕掠过脑海,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猛烈的掌风从身后传来,他如断线的风筝坠落。
真是讽刺呢!失去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来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一如他的冷酷无情。他看着身下恐惧地颤抖着的面容苍白的人,眼中凝聚着深沉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暴戾。
“你看,我说过的,无论你逃到哪里,都会找得到的。”他说。
夏纪背对着他被压在地上,落叶沾了一身,眼睛通红,却不过多挣扎,仿佛认命了般。却是错过了身上人霎时变得扭曲苍老的容颜。
他们就像两个溺水的人,互相拉扯撕咬着,谁也别想爬上这深渊。
很久以后,当夏纪回想起那一幕幕,心中像被人用针戳了般钝痛——他怎么就没早些发现呢!他看着黑森森的天空,无论他是在原地还是又到了什么地方,身后再也不会有人一直追着他。
那令他窒息的曾经窒息了他往后所有的日子,就像晴朗的天空,忽然被人给拉过黑色幕帘,再无丝毫亮光。
离稔问他后悔吗,他说反正他后悔了,可是啊,这世间最残酷的,大概就是,我知道错了,可是那个人却不在了。
我后悔吗?他不知道。
也许吧。
至少,他们现在都不知道。
天空还很蓝,初秋的天还很暖,他们或好,或不好,可都还在。
最后一个笑是什么时候?还记得那人真诚的充斥着浓烈感情的黑眸吗?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闭上了。
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揉进血r_ou_里,那样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蠢作者得了一种名为自虐的病……
第12章 青岸寨
南方的秋天还带着未褪去的暑气,天气依旧火辣辣的热。阳光穿过林翳,被切割的支离破碎,昏黄的破碎的阳光落在地上,落叶瞬间就变得带上朦胧的晕黄,虚幻,易碎。他如同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即使落叶掩盖了大半的身子,却还是能清晰看见身上的青紫色伤痕。林子静静地,除了他,不见他人。
真脏!他想。
林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跟着风,钻进了男人的耳朵了。男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望着那人的方向,眼中情绪很深,很深。
突然,他满头黑发瞬间变白发,脸部,手也变得苍老干枯,健硕伟岸的身子瞬间佝偻,如同风烛残年的老头,他恍惚了一下,迅速飞离林子,把那人远远抛在身后。
他红着眼,眼里充满血丝。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粗重。
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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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夫人抱着自家二郎又是亲又是抱,一番这样那样,直弄得华亦莘脸红的不要不要的才把人放开——没办法,他娘抱他,总是喜欢把他的脸往她的胸l脯蹭,他虽然是他娘儿子,可好歹是成年男人啊,也是会尴尬的好么!
“你个死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是不是?”当家夫人捏捏自家儿子的脸,怒骂道。大当家在旁看着想上前抱儿子,途中被媳妇瞪了一眼,顿时上前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能呆呆得憨笑着,老实的男人!
华亦莘被说的尴尬,双手抓住他娘的手,并把它拉下来,再捏他的脸就变形了!“也不是媳妇”,他说,随即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原主的爹娘,然后又阖下眼眸,“他是个男人。”
当家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不好看,冷眼看着他。他爹憨厚的笑也凝固,只剩满脸的错愕,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