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起,他与那二人疏远了,无论是他还是那两人,都有意无意地躲开对方。于是三子终于爆发了。
“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二公子和嫣鸠公子!他们太可怜啦!”三子双手握拳,大有死谏的决心,他拉开嗓门就喊:“二公子一直睡不着觉,连饭都吃不下了。还有喜欢散步的嫣鸠公子整天站在窗边发呆叹气,也不让别人靠近呢。”
莫名翻着书页,完全不为小仆人的大嗓门所撼动,直到三子快要哭出来了,他才拎笔写下一张字条,交给三子。
三子双目发亮:“这是情书吗?殿下该拟两份。”
“……”莫名唇角微抖,无奈:“三子,你识字吧?”
“识一点……是二公子教的。”
莫名睐了他一眼说:“去把字条交给茶公子。”
“啊?!殿下看上了茶公子吗!?”三子大惊,一张嘴巴张得鸡蛋般圆。
“……”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仆人的迷糊,莫名抚首微微发痛的额角,不能言语。
三子可见不得自家主人堕落,连忙劝:“殿下!二公子像神仙,嫣鸠公子像妖精,那茶大公子跟他们一比,就跟沾污蒙尘的破茶碗一般,有什么值得你倾心……殿下,你要三思啊!”
莫名真是服了这仆人了,他一手覆额,指指书信:“自己看,看完就帮我送给那个破茶碗吧。”
“哎?”三子瞄了瞄,那单子上写的是[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玄铁大床一套,寒铁玲珑锁链四套]。
“哎!殿下你竟然……”
见到三子的表情,他知道这仆人误会了,他也不想解释,眯起眼睛问:“三子,你是不想侍候我了?”
“……但殿下……”
这仆人好胆,竟然还真的为了那两个人而忤逆他了,但莫名恼不起来,他抿抿唇:“三子,你现在不会明白,但我要做的事绝对没错。”
“……”
这名仆人记起自己的本分,他折叠好信纸,默默地往外行进。
“三子。”莫名唤了他一声,而后说:“其实我是个浑帐,你别学我。”
三子没有反驳,只是又看了主人一眼,便办差事去。
等人走远了,莫名再次拿起书籍翻阅。
“自讨苦吃。”
一道冷讽自窗边传来,莫名回头一看,见到他二师兄冷漠的脸容,他哼笑:“二师兄什么时候也染上偷偷摸摸的陋习了?”
肖云鲛身影轻动,已经跃过窗户进了屋里,手中玉盒子递出:“给。”
莫名接过来感激地笑:“谢二师兄。”
事情办完,肖云鲛却没有立即离开,只是盯着莫名手上的书本。线装的一本册子,封面上注的是一个数字段,这是洛山排名前三十位弟子的资料纪录册。
见他关注这本子,莫名耸耸肩:“这些师弟们各有千秋,二师兄有没有好推荐?”
“作何用?”
“要给嫣鸠那小子挑个好师父,但我与他们没有太多接触,一直没头绪。要找到适合教导他的人也不容易,得找个好性情的人,不然肯定要起事,他少不了吃苦头。”
“师父。”
“他老人家已经答应了。”莫名顿了顿。他可没有说假话,当初在河边他答应师父排除洛山的危机,师父也答应他收留这二人:“而且我想把二哥想托付给二师兄你。”
“……”
“他对药草有所研究,该能为你养护药草。”这般诱惑着,莫名还准备继续游说。
“行。”肖云鲛却答应得顺当。
莫名讶异地挑眉,并取笑:“二师兄竟然如此好说话,还真是奇迹。”
“哼,哪比势利鬼自讨苦吃来得神奇?”
也话多了……莫名有点怨这二师兄,一旦话多便不饶人。
“这不叫自讨苦吃,这叫保险。”
“保险?”
“未来凶险,谁也无法保证。这能让他们以后即使没有我,生活也有所着落罢了。”莫名轻笑:“趁现在为他们安排。”
“多此一举。”
“行,我是多此一举独行独断,没办法了……这千古罪人我当定了。”
有点自暴自弃地说着,他却把叹息往肚子里吞。要知道如今惹了那两人嫌,他也不好受,总希望他们理解即使没有爱情仍有亲情,但或许是他太天真,太过于苛求了。或许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从来就不可能有什么亲情……
“时辰到了。”
一句话把莫名自沉思中拉回,他笑着递出手。
肖云鲛听脉后颌首:“先药服,接下来三个时辰内你的体温会有所提升,但三个时辰过后体温会骤降,然后……有需要这般牺牲吗?”
“必须要。”答过后,莫名服了药:“你们若跟着我,很可能会被发现,你们先过去吧……我接着便来。”
送走了人,莫名唤来三子侍候着更衣,也亏三子带的行李齐全,竟然连他参与宫庭宴会的正装也带来了。
莫名选择穿上这套繁复的衣服,不让任何人跟随,单骑下山。
到了城门前,他栓了马儿,又徒步走在街道上。状似悠闲,缓慢地走,不紧不慢地游荡着。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注意四周,似乎用尽所有集中力,寻觅人潮中熟悉的身影。
他知道的,顾君初一直都在他身边,从那天受伤以后,这个人就一直跟在身边,只是从不愿意现身。如今也是该让他‘回来’了……
扇子掩住唇角迫不及待的笑意,莫名悄悄地将人带往自己计划的地点。一心在顾君初身上,莫名差点撞到前头的人。
“苏大侠?是苏瑛苏大侠吗?”
听见热切的探问,莫名不动声色地看向这名挡路的中年人,斯文且贵气,看来非富则贵。他对那人笑了笑,并未揭穿对方有意移动脚步挡路的底子,应:“在下正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