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阳光,冬天的室内还是满冷的吧!
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练琴室里似乎没有多馀的衣物。
「这样会感冒的。」
深怕吵醒对方,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将还留有馀温的衣物覆上瑟缩的肩头。
「我是因为刚才在花园玩太热了,才脱给你穿的喔!」
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嘟囔,他可不想自己的动作被视为好意,他一点也不想对这个讨厌鬼好。
而得到外套的温暖之后,沉睡的小脸再度恢复安稳神情,恬静得让人看到出神,连眼皮也跟着沉重起来。
「为什么…看到你睡我也想睡啊?…」
用力揉揉眼,继续凝视着小猫咪的睡脸,总觉得一旦小猫咪醒了,又会开始对他张牙舞爪,他就看不到对方这么可爱的一面了。
不对!这个臭少爷哪里可爱啊?一点也不可爱!
可是,真的好想一直看着这张睡脸…
「晓霆!」
怒吼声吓跑了软绵绵的小猫咪,他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伸长了手想要抓回小猫。
「小猫咪…」
「哪来的猫啊?你睡糊涂啦?」
「咦?」
猛地从地板上坐起,眼前只剩下一脸不悦的爸爸。
「真是的,叫你提醒景少爷上课,结果你在这里睡午觉!」
啊!那张脸,他看着看着,就看到在地板上睡着了啊…
转头一看,钢琴前的身影早已不见踪迹,涌上背脊的一阵寒意,让他打了个大喷嚏。
「睡午觉就算了,外套也不穿…你的外套呢?」
「对了!我的外套呢?」
除了人不见了,连自己的外套也跟着消失无踪了吗?
「你一定又随手乱丢了,不是叫你不要老是丢三落四的吗?」
「才没有,我是给景少爷穿了啊!一定是被他拿走的。」
「我们全家人的外套还买不起景少爷一件衬衫咧!他哪会要你的外套啊?别胡说!」
「可是我真的…哈啾!」
又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爸爸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这孩子!你看!外套乱脱、乱脱,感冒的话就有得你受了!」
「好痛!不要捏我的耳朵啦!」
尽管努力挣扎,还是被爸爸揪住耳朵痛到流泪,真是好心没好报!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3、4个连环喷嚏,脑袋也被爸爸狠敲一记。
那个臭少爷,早知道不应该同情他,只要跟他扯上关系就会倒霉…
而且这份倒霉还会持续好一阵子,因为他真的感冒了。
「怎么有这么傻的孩子,竟然直接躺在地板上睡觉。」
将冰凉的s-hi毛巾搁上他的前额,妈妈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我也不想啊!」
声音哑得像被割破一样,他颓丧地把脸缩进棉被里,这下真是糗大了。
听妈妈说他已经发高烧到38度,全身发热又软绵绵地无力,喉咙干渴到发疼,说两句话就咳嗽不止,还有浓浓的鼻音,差点没被鼻涕淹死…
「得到教训了吧!以为身体强壮就乱来,野孩子一个…」
妈妈叹口气,端着水盆起身离开。
「妈,你去哪?」
「我还得去煮饭啊!你好好休息吧!真是的,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一旦被说成爱撒娇,他只能闭口不语缩回棉被里。
好难过…好累…
昏昏沉沉地躺了一阵子,身体不舒服让他总是睡睡醒醒,早已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咦?…景少爷,你怎么来了?」
臭少爷来了?
努力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力不从心,只能隐约听到妈妈的声音。
「他感冒了,会传染给您的…可是…这样啊!那好吧!」
妈妈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最后在自己身旁停下。
「我以为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04
「谁是笨蛋啊?!」
奋力一吼之后,虽然喉咙很痛,但精神也跟着恢复了。
他不悦地睁开眼,眼前浮现的是被大口罩遮去一半的小脸蛋,只露出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由上而下睨着他。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嘛!」
「是啊!托你的福…」
他没好气地应着,猛然想起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的外套呢?」
「喏!」
一个纸袋塞进手中,他疑惑地打开来看。
「咦?这不是我的外套。」
「这件比较好。」
的确,比起那件已经穿得旧旧脏脏,袖口还破个洞的外套,手上这件既柔软又温暖。
爸爸说他们一家的外套也买不起景少爷一件衬衫,那这件外套说不定比全家人的衣服加起来都贵…总觉得不应该收下这样的东西。
他盯着手中的纸袋,不知如何是好。
「喂!」
正当他还在苦恼中,隔着大口罩传来有些模糊的声音。
「你不要叫我景少爷好不好?」
「那要叫什么?」
「你不会自己想啊!总之不要再这样叫我。」
「什么嘛!」
干嘛把问题都丢给他…
「那你好好想一想吧!我要去上数学课了。」
「咦?…」
把问题扔给他就开溜喔?
他急忙起身唤住已走到门口的少爷。
「喂!景少爷!」
「不要叫我景少爷啦!」
「对喔!那要叫什么…」
当他还在沉吟适当的称呼,那走路总抬头挺胸的少爷已从视线范围内离去。
「你是少爷嘛!…不然要叫什么?」
他无奈地低语着,为什么不能叫「景少爷」呢?
或许,景少爷并不想当一个高高在上,却总是孤单寂寞的少爷;或许,他想要一个把他当平凡人看待的朋友。
而自己,被他当成了朋友吗?…
所以,当没有了「少爷」的称号,身为朋友的自己,又该如何呼唤这位少爷呢?
「小景!」
急忙冲进喧闹的教室里,但座位上除了绣着班级和学号的运动服外,已空无一人。
「哟!晓霆,你苦力做完啦?」
大剌剌地将脚翘上桌子的范梓桐,搁下手中的国三英文课本,隐藏其中的A漫差点曝光。
「他被叫出去罗!你回来晚了。」
「又被叫出去啦?真忙耶…」
刘晓霆无奈地叹着气,每当情人节将届,余景文几乎每堂下课都不见人影,然后再一脸厌烦地回来上课。
一向忙碌程度也颇高的范梓桐,现在难得留在座位上,语气有点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