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悦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差把手从镜子里伸出来,拍拍她的肩来表现喜欢了。
孙雅茱一怔,不自然的勾了勾唇角,却只露出一个僵硬怪异的表情。
她突然很想也那样灿烂的笑。
——如果我能改变……笑给她看就好了。
小小的种子在心中种下,总有一日会遇到合适的机会破土而出。只是孙雅茱还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什么心情。
歇在家的几天里,韩悦把孙雅茱全身打扮得焕然一新。和原来的模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除了还不会笑,脸上呆板板的以外,孙雅茱已经牢牢的记住了韩悦的话——
我就在你身边,我一直都陪着你。所以,你也要总是开开心心的。也别总是那副懦懦弱弱的样子,你多漂亮!应该像公主一样骄傲一点。不然,怎么能找到你的王子殿下呢?
不过脸上呆板板的也没关系。现在不是流行什么冰山,面瘫,女王气势的吗。孙雅茱这样板着脸看人,确实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气势。
而且说到王子殿下……韩悦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让孙雅茱正常上学,渐渐和正常人的生活靠拢。然后给她找到属于她的王子殿下,这样就算完成任务了吧——
韩悦这样想。
她这几天晚上天天纠缠着池凤。把那女孩缠的宛如惊弓之鸟,直到她终于忍不住求饶着同意再去求情让孙雅茱回来上学,这件事才作罢。
而王子什么的,虽不用急着找。但是总要提前看看周围都是怎样的人吧?
“雅茱,我记得隔壁的邻居家有一位小哥吧?”韩悦装作不在意的问。
“是、是啊,问这个干嘛。”听到韩悦问这个,孙雅茱的脸苍白了几分。
“啊,没事没事。只是想着一直在这里住,却没有和邻居家打过几次招呼。实在是不太礼貌啊。”韩悦掩饰着弯起嘴角,露出让孙雅茱羡慕的灿烂笑容。
“这样啊……”孙雅茱低下头,眼前的碎发挡住了她不安的神情。
时隔多日,再去学校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以为这个漂亮的女孩走错教室了。
要不是那张隐约熟悉的脸,还有她手上戴的戒指是平日孙雅茱最为宝贵的那个。这一班同学还真没认出来。
她回来上学的这天,池凤退学了。听说是病倒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水溅进了油锅,激起了数多猜测流言。
传言说,其实孙雅茱的家里特别有势力,特别有钱。这才把背景那么硬的池凤都扳倒了。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留她一个人生活呢?而且还养成了这般神神经经的性格。
这说不太通。
还有传言说,孙雅茱是鬼的化身!
据说池凤就是天天被她缠着,吓得大病一场,不得不退学的。可见这孙雅茱还是个厉鬼!
这可就能说通了。再加上孙雅茱以前神神经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说她和鬼有联系,十里有七八个都比较信。
即使孙雅茱这次来改变了以往的形象,人也不像以前那样特别爱照镜子了。有着这样的传闻,她还是孤零零一人,没有人敢靠近。只有一群好奇心过剩的学生们,每天不耐其烦的跑来偷看她,大声议论她。孙雅茱一拿出镜子,一群人就像鹅一样伸长了脖子去看。韩悦都忌惮得不敢有异动了。
——真是烦!这群家伙太猖狂了。
再进一步就是侵犯*,偏偏火候都卡得正好。让她烦的不成样子,又无处发火。
韩悦恼火的胡乱揉了揉头发。
这下她可没办法帮忙了。她要是出现,孙雅茱这传言可就坐实了。
该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传言是怎么起来的?
韩悦抿紧了嘴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
能指挥动一群人,还有控制好校园里已经满天飞的流言。这能做到的人,势力不小啊……
若是那人的话,就有可能了。
她装鬼吓了那人,那人就把她鬼的事情宣扬得无人不知。再加上学生们的窥视压迫,即使她这个鬼能忍着不出来,孙雅茱也总会有受不住的时候。
要么和上次一样被逼得闹事,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再次开除,再发动庞大的关系网,孙雅茱这前途就算彻底完了。
即使孙雅茱能忍下来,也迟早会被逼疯。日日忍受这样的折磨……
——真是好毒的心啊。
这么费尽心思想逼疯孙雅茱的人,和她有仇的人不是那一个,也想必有点关系了……
——还以为孙雅茱只是那个行为激进的脆弱女孩吗?
太天真了!
韩悦眼里升腾起一股怒气,转瞬又化成信任。
看来要好好准备份大礼啊。那些流言什么的,相信雅茱会扛下来的。而她……
说她是厉鬼——那她就将计就计好了。
……这场大礼,你准备好接收了吗?
☆、第4章 顾影自怜之始料未及
“哗——”
一只粗糙大手抓了一把糯米,手一松,便撒了满地。
穿着黄袍头戴高冠的壮年男人满脸严肃,手中举起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自串了几张黄符纸在上面,口中念念有词。
不远处,另一古装打扮的男子身边则有规律的摆放了二十几块玉,摇头晃脑的念叨着,神情肃穆。
再一边,还有不重样的。什么盘膝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面镜子老神在在的。面带慈和,手中法印上下翻飞,念得绕口而有韵律的。
豪华的客厅里被这群人弄得一片狼藉,正主却丝毫不在意。
面带威严的的中年男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这群人施法,脸上带着难掩的愁色。
他对一旁摆摆手,唤来一个妇女,问:“张姐,小凤好点了吗?”
那妇女穿着明显比中年男人差很多,面色也很恭敬,该是保姆一类。她眉头打结,小心而为难的说:“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身边也不敢离了人。不然就该大喊大叫什么……有鬼。我说高人们都在外边呢,她才勉强安心,睡过去了。”
中年男人点了头:“今晚再看看情况。青天化日的,哪来的什么鬼……不行明天就叫沈医生过来一趟吧。”
虽这么说了,他眉间的郁结却更重了。
这边愁云惨淡,韩悦那边却是一片轻松。
大中午在人群拥挤的食堂里,孙雅茱却独自一人在一张桌前坐着。哪怕她周围挤得要命,也没人愿意来这桌坐着。
孙雅茱今天穿着伊人的短裙,长发松松束起来,从一侧垂到胸前,一派温婉。另一侧耳朵里垂下了耳机细长的绳。她低着头。像是在专心听着音乐吃午饭。
这几天的流言绯闻,好像没给她带来一点影响似的。
实际上呢。孙雅茱耳机线的另一端就放在口袋里。她只是为了让韩悦方便的和她说话。
“雅茱做得不错,就是这幅不把他们看在眼里的气势。”韩悦的声音顺着耳机线清楚的传到孙雅茱耳朵里。
她勾了勾唇角,脸上晕开一抹极淡的笑。
“但是你也别只外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了,自己心里难受得吃不下饭啊。”韩悦劝解。
孙雅茱垂了垂眸子,看着面前一份几乎没动的土豆牛肉饭,叉了一大块土豆填进嘴里。
“哎,那里有位置,就一个女生坐。我们快过去吧!”身后传来一女生惊喜的声音。
“嘘!那是孙雅茱……!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我们来这边挤挤吧。”另一个声音低低的说。
孙雅茱拿着叉子的手微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她可诡异了……和她离这么近我真是感觉心里发毛啊!我们快点吃完饭走吧,真是晦气!”邻桌传来这样一句清晰的话。
实际上,侧耳去听,附近闲言碎语都是这样。
孙雅茱用叉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有些无精打采。
“雅茱啊,咱们来换个理解方式啊。你想想,我可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是吧?”韩悦赶紧出来打岔。
“只全心全意属于你一个人的,什么时候都和你在一起的是吧?”
孙雅茱脸上有点红,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看我是多么可遇不可求了!这群鱼唇的人类!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你有了我,所以多嫌弃你,多恐惧你一样!明明是嫉妒!是得不到的就酸!”
孙雅茱一想还就是这么一回事,顿时眼前好像拨云见日。
一时间心里不难受了。她胃口大开,吃起饭来也津津有味了。
劝解完了孙雅茱,韩悦心里也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今晚先去池凤家看看,要这幕后黑手是她了好说,不是了再重新查找好了。
只是她没想到,去池凤家里,却看到了那副场景——
拴在门上的一串精致小铃铛突然像抽羊癫疯一样疯狂的抖动,发出铃铃铃的响声。
豪华客厅里的众人皆是面色一振。
那个布置了铃铛的黄袍子道人上前一步,面色凝重:“来了!”
话音不落,客厅里已经忙活开了。
摆玉石的屏气凝神,掏符咒的攥了两手都是,捧镜子的高高举在身前,念咒的手里上下翻飞,咒念得更快更绕。摇头晃脑,手舞足蹈,身姿不能再婀娜妖娆。
小铃铛响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众高人的心弦也越绷越紧。
那池家当家的威严男人已经退到了最后面,身边围绕着高人,遥遥观察战场大局。
突然‘铛铛铛’几声!
——一整串小铃铛悉数迸裂,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一行人瞪圆了眼睛,望着大开的前门。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蠢蠢欲动。
场中一时寂静——
连最后方的威严男人都一时屏住了呼吸。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场中顿时一阵骚乱。
威严男人松了口气,神情略有自嘲:他怎么就被女儿一番话迷了眼睛,请了这群糊弄人的家伙来呢?
“等等——大壮你的镜子?!”一声紧张的大喝打断了场上骚动。
众人都随着他话看去。
名为大壮的人正是那个举着镜子法宝的‘高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正要发怒:“我的镜子不是好好的吗,还拿在手上——呃!”
——被他平日当作心肝宝贝的驱邪宝镜里,此刻却映着一张披着头发的鬼脸!
那双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大壮本来要大怒的话一出口,变作了一声惊叫:“啊呀呀——!邪门了!鬼怎么跑我这驱邪的镜子里了?!”
再宝贝的东西这时候也不敢再抱着了啊,大壮像是触电一样把他宝贝的镜子扔了出去。
镜子还在空中的时候,若干攻击已经打了过来——
鸡血,符咒、糯米,飞过来一把剑——
大壮那把驱邪宝镜就这么的,还没落到地上就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先不说碎成几块了,单上面蒙着的几层血啊糊糊啊什么的东西就够难清的了。
大壮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样了?”有人问。
一群半大不小的人瞪着眼睛瞅来瞅去,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
“咳,虽然我相信诸位的威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再防范一会才好!”还是之前那个黄袍子道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