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点头称是。
婴儿哇哇大哭起来,秦氏抢在儿媳前抱起孩子,又亲又拍哄了一阵仍不见好,摸摸没有尿湿,估计是饿了,赶紧吩咐奶娘喂她,看着可爱的小孙女咂着小嘴甜甜睡去,才拉了太子妃往御花园散步。
御花园绿意盎然。婆媳俩说着体已话,一路分花拂柳欣赏着无边美景,不远处的小池中鹤舞翩翩,枝头鸟鸣啾啁,忽然几声呦呦鹿鸣吸引了君蝶舞的注意。假山下,两个小宫女正握着一把草喂几只漂亮的梅花鹿。
君蝶舞眼前一亮,怕吓着鹿,提着裙摆轻移莲步地过去:“这鹿真可爱”。两个宫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向皇后娘娘、太子妃行礼。秦氏面无表情地让她们退下。
御花园清静宁逸,没有下人在,秦氏看爱媳逗弄小鹿,继续刚才的话题:“蝶舞呀,不管你爱不爱听,母后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母后有话尽管教导,儿臣听着就是。”君蝶舞放开小鹿,垂手肃立。
“不用这么拘束,”秦氏拍拍她,“母后知道你和蕴儿琴瑟相和,恩爱得很,他为了不纳侧妃也是机关算尽,我们阳明朝皇家子嗣单薄,你父皇一直盼着抱皇孙,可你偏偏生了个女儿,令皇上颇感失望。你记着,要想独占男人的心,除了要对丈夫的大事有帮助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儿子傍身!你呀,一切都好,就是有些过于正经,要不要内务府派几个老嬷嬷去府里教你一些……”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不,不用……儿臣……多谢母后教诲。”太子妃粉面通红。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母后今天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是,母后。其实您端庄高雅,蕙质兰心,儿臣一直以您为榜样呢,父皇后宫佳丽如云,可他对您二十多年仍然恩宠有加,真真羡煞旁人。”
秦氏苦笑:“蝶舞啊,你是聪明人,母后也不瞒你,你父皇封我为后,这还不是母凭子贵?如果蕴儿不争气,挣不到那么大的军功,又和安疆王私交甚笃,这太子和皇后的位子,还不是会被那高凌母子夺了去?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母子?”
“母后说的哪里话来,您才是左右了如今这天下大势的人。太子还不是子凭母贵,若没有您让皇上言听计从,恐怕他都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又是您让十殿下嫁予了安疆王,用一箭双雕之计牵制了两个最大的威胁,高蕴才能顺利坐上太子之位,儿臣也才能与他结缘……”
“呵呵,真是个嘴甜的孩子,怪不得蕴儿对你爱逾珍宝。”秦氏淡淡一笑,尽力掩饰愁容。如今皇帝除了初一月半按制到皇后宫里过夜,平日里甚少登门,常常在年轻貌美的妃嫔那里流连忘返,就连以前日日一起商量的国事,如今也时常以“后宫不得干政”为名严拒秦氏插手,令她倍感失落。
小鹿一点不怕生人,边嚼着嫩草叶儿,边用刚刚长出两寸长短的鹿茸蹭着她手臂,痒痒地舒服极了。
君蝶舞扯了根柳枝轻拂鹿背,假装不经意地问:“母后,听说宫里每天都需要新鲜的嫩草,原来是养了鹿啊。”
“还不是因为王淑妃养的这几只鹿!要吃草,又怕啃坏了园里的景致,才让每天从外面送来!”说到这两只小畜牲,秦氏恨不打一处来,袁峥和高凌以庆祝王氏晋升为四妃之首的淑妃为名,送给她一群活鹿为礼物,皇上现在为了能喝到新鲜鹿血以再壮雄风,一个月总有大半日子住在淑妃宫里。秦氏曾经以皇后的身份斥责她不知爱惜皇上龙体,却反被皇帝护下,整整一个月不入皇后寝宫以示不满。如此一来,王淑妃便开始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借着又怀上了龙种身体不适,经常不来请安,其他妃嫔不像王氏膝下还育有皇子,更是敢妒不敢言,皇帝则睁一眼闭一眼,无视后宫纷争。
君蝶舞再次摸了摸小鹿油亮的皮毛,丢下柳枝,挽着秦氏步入附近的小亭坐下:“母后不必郁闷,王淑妃得宠只是一时之事,何况十二弟尚在稚龄,她再母凭子贵,生下再多皇子,也成不了气候!等她腹中孩子出生,两个一起送去皇子所,王淑妃想要见孩子,还不是得来求您?皇上除非废了您的后位,否则也不能干涉皇后之权。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十皇弟远在西北,且不可能再事争储……母后您根基深厚,皇上想扶别的妃嫔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您平安,太子就平安……”
秦氏点头:“你明白就好。母后何尝担心她能掀起什么波澜,只是不愿意见那些狐狸精人前人后不一般的嘴脸。平日里寂寞罢了,你以后常进宫来陪我吧。”
“这是儿臣该当的。”君蝶舞笑笑,“只是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47章
“又没有外人,你尽管讲来。”
“是。母后,听说吴贵妃自从在赏菊会上失礼挨罚之后一直闭门不出,都快一年了,连过年时的宫宴都不见人影?”
“哈哈,”秦氏冷笑一声,“吴贵妃她想赴宴,也须走得出她的储秀宫大门才行!”
“莫非……”太子妃眨眨眼睛,“您把她软禁了?”
“本宫从未下过这道懿旨,太监和侍卫们不让她出来,关本宫何事?”秦氏事不关已地欣赏围栏上的雕花。
太子妃一笑,绕到后面借着给秦氏轻捶肩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母后胸怀宽广,岂会下这等旨意!不过儿臣看吴氏挺可怜的,身居冷宫,唯一的儿子又远在千里之外,今生也休想再见面,看在同是为人母的份上,求母后大发慈悲,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尊卑的奴才。毕竟在身份上,她仅次于您呢,让奴婢们都骑在头上也实在有些不妥……”
秦氏扫她一眼:“今儿个怎么想起替她求情了?母后知道你心善,不过你是没见到吴氏当年的嚣张样儿,要不是她母子咄咄逼人,蕴儿早就顺利坐上太子之位,又何必亲赴边关浴血涉险?害得他浑身伤痕累累;害得母后……担心得夜夜难眠……”竟是越说越气,眸中泪光闪烁。
君蝶舞赶紧蹲下,用丝帕为她拭泪:“母后,您不妨这样想,如果不是被逼无奈送子亲征,您也难以晋封皇贵妃独掌后宫;如果高蕴没有立下赦赦战功,岂能如此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又怎么能让高凌下嫁安疆王府,永无翻身之日?”
秦氏长叹一口气,收了泪。
君蝶舞紧追不舍:“如今吴氏也已经受够了教训,量她也不敢再冒犯于您,不妨让她也见识见识您母仪天下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