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醒悟过来:“啊,表哥,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还没用晚膳。”赶紧吩咐开饭。
陈铿边吃边问:“他真的当着属下的面以西疆最高礼节待你?”
“嗯,司擅不会骗我,周阿根更不会撒谎,不信你可以问他。”
“不用了,他不辜负你就好,今天看你说话还挺管用,我也放心了。诶,你怎么不吃?”
用过晚饭,细雨已转成大雨,已经过了宫门下钥的时辰,高凌正准备亲自出府去看看,有侍卫急跑进来禀告:“殿下,太子爷亲自送王爷回来了,现在正在中堂,您快去……”
未等他说完,高凌携了陈铿冲出门去,连雨伞都未来得及撑。
高蕴一身团龙朝服,也不用杯盏,正抱着茶壶猛灌,马小晖侍立在侧。高凌急急冲进来:“七哥!”向太子施礼,眼睛却望向一旁坐倒在椅上的袁峥,神情难掩焦急关切之色。
高蕴一把扶住:“在家里就不必见外了,他喝多了,去照顾他吧。”向袁峥的方向一抬下巴。
委顿在太师椅上的袁峥正头晕目眩,听见高凌的声音,勉强睁开眼笑了笑:“我没事……”就着司擅的手喝了两口热茶,便觉得胸中翻腾,一把推开茶杯。
陈铿上前参见太子殿下,高蕴挺高兴:“哟,陈铿也在啊,那正好,省得去请御医了,替安疆王看看,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是。”陈铿和高凌悄悄对视一眼,去给袁峥号脉,然后扯过一旁的纸笔刷刷开方子:“太子高明,王爷不仅是喝醉,还有寒症在身,大概是多日睡不好了,胃肠也不调,一喝醉,体内寒毒就全激出来了,照我这个方子连服两日,每日三贴,第三天再换过温补之剂,七天便可痊愈。”写完看了看周围,递给司擅:“这么晚了,药房都打烊了,你认识我家,去找薛管家取药,还有我的出诊箱也带来。”
“是。”司擅二话不说,披上蓑衣便策马而去。
这边,高蕴拉了心神不宁的高凌走到一边,一脸的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小凌,年前他一个人来我府上,我还以为你们两闹别扭了,现在看你着急的样儿,看来你们俩处得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七哥关心。今日宫宴,是不是您大喜将至?”
“你个鬼灵精,什么也瞒不过你。”
“恭喜七哥。”高凌真心祝福。
“且慢恭喜,大婚日期还没定,可是在这之前要按例先娶两位太子侧妃,今日宴会的目的就是要我决定侧妃人选。”高蕴浓眉紧锁,“什么月氏公主、吐蕃皇妹,我真的不想要娶侧妃,怎么办,你帮我想想办法。”
高凌也皱眉:“就算你现在不娶侧妃,将来不可能六宫中只有一位皇后吧?”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当务之急是父皇一定要我先娶侧妃,说是哪怕一个也行。”高蕴烦燥地扯扯领口,“而且只给我十天时间决定。”
“七哥你先别急,我想到法子一定马上通知你。”
高蕴点头:“那我先走了,府里还有一堆事呢。”附到高凌耳边,“好好照顾他,他为了陪你散心居然敢逃我的酒!”忿忿然的表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凌赔笑:“等过几天,我们作东给七哥赔罪。”
“好,一言为定!”
“我送你。”
“不用了。”高蕴阻止弟弟以及强撑着想站起来的袁峥,“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一甩手干脆地走了,马小晖赶紧撑伞随行。
第64章
看太子一行人消失在雨幕中,袁峥只觉得眼前发黑,全身无力,再撑不住,重重地坐了下来。“扑通”一声吓得高凌脸色发白,奔过去一迭声地叫“袁峥,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
似乎是酒的作用,安疆王脸色红得发紫,嘴唇却是发乌,呼吸中满是酒气。陈铿拉起已显失态的高凌:“殿下,叫人送王爷去内室,换件舒适的衣裳,能吃就吃点东西再喝药。”
“哦,哦。”高凌清醒过来,未等他发话,马管家已经指挥众侍卫扶王爷回翠竹轩。
高凌亲手给袁峥脱掉朝服,并绞了热手巾替他擦了把脸。袁峥靠在床头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难受,嘴上却调侃道:“高凌,你真贤惠。”
若在平时,高凌早还口了,但今天却只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夺过小四手里的粥碗,亲自喂他,动作看似恶狠狠地,送到袁峥嘴边却又变得温柔,仔细看,似乎还有极轻微的颤抖。袁峥胃口全无,又不忍拂了高凌心意,勉强咽下半碗清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了。高凌替他放平枕头:“你先睡一会儿,药煎好了我再叫你。”
袁峥点头准备躺下,身子刚一动,原本黑红的脸色忽然变得发紫,胸部剧烈起伏,猛地扑到床沿,“哇”地一声,将刚才吃下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污物中还夹杂着黄黄的胆汁,脸色却变得惨白惨白,趴在床沿大口喘气。
高凌大惊失色:“袁峥!”不住地帮他抚背。袁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一时说不出话,只能勉力撑出一个笑容。小四安慰高凌:“主子别急,王爷没事的,喝醉的人都这样。”陈铿却暗中皱起了眉头。
门被“砰”地撞开,周阿根冲了进来:“王爷,听说你病了……呜……”竟咧嘴哭起来。随后跟进来的司擅浑身半湿,显见是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一把捂了周阿根嘴低喝:“不许哭!呆子,王爷只是喝醉了而已!”周阿根瞪大了眼:“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司擅这才想起还捂着人家的嘴,松手放开。只听周阿根认真地问道:“只是喝醉了怎么……怎么……还要,陈公子开药方?”
高凌一惊,只听陈铿冷静地解释:“因为王爷体内还有长久积累的寒毒之气,又受了劳累,喝醉了体虚,就一起发作出来了,而且王爷平时很少生病吧?病气全攒在一起,所以发作起来特别历害。”
“哦,怪不得。”周阿根实诚地点头。
自有下人来擦洗秽物。袁峥漱了口,似乎缓过来一些了,语气虚弱地吩咐:“我只是喝醉了,睡两天就好,你们记着,不许让我娘知道……尤其是周阿根……”众人点头退下,陈铿却没走,从司擅带回的出诊箱里取出银针,找准穴位为袁峥扎了几针,然后让他过一柱香工夫再喝药。高凌安排陈铿住到隔壁厢房,好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