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高凌剑眉倒竖,一脚重重跺上了安疆王的脚面:“烂人!你才猴急,一见面就让我喘不过气来!”脸色更红,“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你说过多一条伤疤就接受我处罚的!”
安疆王笑得舒畅,揽了爱人就地躺下,看着蓝天上悠哉的白云,压低了嗓门:“根本没有仗打,我到哪去受伤?”
“啊?”高凌惊讶地瞪大眼,“怎么回事?”翻身趴到了袁峥胸口。
袁峥正要细说,不远处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大嗓门:“王爷!你在哪?”
那声音让高凌下意识地混身一紧,太熟悉了,正是草包总教头——副帅岳崧。袁峥了然地紧搂一下怀里的人,在他额际留下个安慰的吻:“这几个月很辛苦吧,想不想报复回来?”
高凌眼睛一亮:“真的?当然想!”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袁峥看他脸上慢慢浮起后来被其他手下称之为与自己很像的笑容,忽然有一丝后悔在心头升起,觉得该为自己的副手祈求一下真主保佑。
脚步声越来越近,高凌急急关照一声:“别说我在这儿,我还要参加晚上评估的!”一溜烟爬起来藏到了山凹里。
袁峥心中好笑,想,既然玩了,就让你玩到底吧。坐起身扬声叫道:“岳崧,我在这儿。”
岳副帅大步奔来:“王爷,你没事儿吧?谁这么大胆敢……”说到一半顿住了,袁峥衣襟凌乱且半敞着,身上满是未拍掉的草屑。岳副帅住了口,脸也沉了下来。
安疆王却似毫不在意地招手:“岳崧啊,来来来,刚才没来得及问你,这批草包收成怎么样?”
“一帮纨绔子弟,合格的最多十来个吧,还没全部统计好,孙贺正在整理名单。”
“哦,那你说说萧白算不算过关了啊?”
岳崧站着没动,阴着大黑脸:“王爷,萧白虽然体力不是很好,但他聪明乐观,有韧性,不服输,不骄不馁,尤其可贵的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从不以官职和能力来横量其他人是否有交往价值。”
这几乎是最高评价了,袁峥心花朵朵开,却也难抑心底泛起的阵阵心疼。
岳崧的脸色却不好看,瞅了一眼附近唯一能藏人的山凹:“但是,”袁峥一愣,岳副帅黑着脸接着说:“属下不喜欢这个人。”
袁峥诧异:“为什么?”
岳崧没正面回答:“王爷,萧白他只是殿下手下的一个小吏,即使再优秀也没资格得到老王爷留下的唯一一件贴身物品!”
“我爹留下的?你是说那条腰带?”
“是。殿下车马劳顿却只在嘉峪关休息了一晚上就走了,属下与他擦身而过,十分遗憾。”岳崧有些忿忿不平。
袁峥莫名:“这和你喜不喜欢萧白有什么关系?”
岳崧似乎想瞪他一眼,又没敢,脖子梗了梗:“王爷,实话对您说了吧,十殿下对我有恩,当初要不是他在金殿上据理力争,我就要被调去沿海抗倭,说不定早就死得不明不白了!猫儿那天告诉我,殿下为此得罪了姓秦的,还险些被暗害。如今到西疆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小人暗欺。”
岳崧一口气说到这,也没管袁峥脸上神色如何,继续说下去:“这批草包我根本也没用心削,只除了萧白,我对他特别严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次换袁峥吃惊了:“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当初您怎么练我和阿贺的,我也照此做一遍罢了,您想知道具体的,用不着听人嚼舌根子,尽管问,我绝不隐瞒。再有两个时辰就要评估了,有些事属下去和阿贺再商量商量,您还是在这儿休息会吧。”说完再次扫一眼山凹,抱抱拳大步离开。
袁峥立于坡上,看岳崧高大挺拔的背影下山而去,挥手带走了仍在山脚徘徊的下属们。胸口最后一块大石落下,砸得心尖子颤颤地疼。
司擅不用说,在他心里,说不定高凌的地位早已超过自己;沈捷廷是早就臣服在高凌一次次民政建议的书信往来中了;孙贺也诧异于萧白的文武双全冷静勇敢;现在岳崧这根最硬的骨头也摆明了态度,只等真相大白,便有好戏看了。
一双仍稍显细瘦却已明显有力的手臂从后紧紧抱住袁峥,唇在颈后有意无意地摩擦,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裸露的皮肤上,激起阵阵酥麻:“小凌,你都听到了?”
“嗯,一字不漏。岳副帅果然是条好汉,真君子!”袁峥双手拢住围在腰间的修长指掌,用力抚摸,只听身后的人悠悠接下去说:“比你高,比你壮,比你英俊,比你正直……总之你的副手比你强多了。”
“你说什么?”安疆王眼睛眯了起来,双手从抚摸变成了紧捏住不安分的双腕,轻轻一抖一拉一扑,可怜的十皇子便躺在草丛中和一头刚喝了满腹陈醋的狼以亲密无间的姿势大眼瞪了小眼,脑后和背后却是垫了一双大手。
“我说错了么?”乌溜溜的黑眸无辜地眨呀眨。
大手从身下抽出,开始进攻下面那个人的腋下和腰际。可怜的十皇子想扭动身体闪避,却被死死地压着,动弹不得,很快笑得眼泪迸出,连连求饶:“王爷……我错了……你没他长得黑……哈哈,咳咳……袁峥……放开我……哈哈……”欢快的笑声让紧贴在一起的胸腔共同震动着,心脏也以同一韵律跳动。
袁峥住了手,得意地俯视他:“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一个大拇指轻轻抹去他笑出的泪花,另一手仍握在美好的腰线上,似乎高凌只要回答得不合他意,便要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虐待”。
平息一下剧烈的喘息,高凌深深地望入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岳崧很好,可是我偏偏喜欢不高不壮,不英俊又没脖子的坏蛋!”伸双臂把身上人的脖子拉下来,用力吻住他厚实的唇,舌尖伸过去勾住他的舌尖缠绵吮吸。三个月的分别和牵挂,如潮水般的思念尽在不言中。
长长的一吻,耗尽了胸腔中的氧气,银丝顺着嘴角滑下。高凌用力呼吸着,双手还是搂紧着不放,四肢交缠。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高凌微微眯了眼睛,袁峥抱着他翻了个身,让自己做了肉垫,仔细查看一别三月的人:昔日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健康小麦色,身上肌肉明显多了,摸上去硬邦邦的,手臂也明显有力,气息也长了些。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细碎的伤口,后颈处扛圆木留下的擦伤正在结疥;手腕上隐隐还有捆绑的痕迹,那是昨天最后一项考核留下的。忽然,高凌额头发际处一个约有半指长的疤痕映入眼帘,袁峥伸手轻轻摸了摸,眉头皱起来了:“这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