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颂愣住了,他来过这个公园,虽然不是常来,可也绝对不止一次,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个门。
“我们家以前住这边。”仿佛看出他的疑惑,靳飞主动解释。
“小时候我才叫厉害,我知道所有进入公园不要票的入口,包括哪段栏杆缺了一段可以钻,那块围墙有缺口,比公园的员工知道的还清楚,从小到大我进这公园都没花过钱。”
唐颂不由得轻声笑了,想起刘邦结交的j-i鸣狗盗之徒,这样的人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而且关键时刻也许会发挥大作用。
靳飞熟门熟路地带着唐颂在公园里走了不长的一段路,来到了一片方台之下。
“哪,到了。”靳飞说。
这片方台上有个祈愿的圆盘,唐颂来过当然记得。
今夜朗月清清,慷慨生辉,是以唐颂很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事物,而且想起来是做什么的,她只是不明白,靳飞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刚才是我有点过分了。”靳飞尴尬地抓抓金黄色的头发,“现在补偿你了。”
“这里现在没人,你站上去许个愿,准能实现,真的。”
唐颂还记得上两次他来的情景,每次都有数不清的人争先恐后想要踏上那块圆盘祈愿。唐颂觉得很好笑,小小的圆盘怎么承载得了那么多愿望。
原来靳飞今天带他来这里,就是要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来祈愿。
静望了那方台片刻,唐颂笑了笑说:“走吧。”
“怎么?这个时候很灵的你诚心许愿,一定能实现。”靳飞奇怪的说。
“明知求他不得,许愿何用?”唐颂又笑了下,却是苦笑。
“好了,我又没生气。走吧。”
“哎,你别什么都不信啊?这真的很灵的。”靳飞一面随他转身,一面不死心的劝着。
“对我没用。”
唐颂和靳飞回到车里,点燃一支烟,摇开了车窗,午夜清冷的空气让人一下子清醒起来。
“靳飞,你喜欢过什么人吗?”唐颂突然问,好像是为了打破车内压抑的气氛。
“喜欢过。我从前的同桌。我看着她从梳两羊角辫的小丫头,一点点长大变成一个精明能干的职场精英。”
“没表白?”唐颂抽了口烟问。
“有什么可表白的。”靳飞lū 了lū 头发,“我觉得她知道。”
车内一时沉默了,两个人都不说话。
“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你一夜不回家没事吗?”唐颂问。
“没事。”靳飞放松身体,倚在车座上。“反正天也快亮了。”
唐颂笑笑,将烟按灭在烟缸里,发动了车子。
27 病来如山倒
天太热了,靳飞忙活了一天回来已经接近午夜,小区里静悄悄的。
家里老娘早已睡下,只有靳飞快被闷热的天气憋蒙了,怎么不下雨啊怎么不下雨?
仗着自己身体强壮,靳飞也没管开着的各扇门,直接进了卫生间就是一通冲。
洗完出来,从阳台传来的小风一溜,他还觉得特凉快。心里得意了一阵,爷这就是身体倍木奉,吃嘛嘛香,谁说刚洗完澡不能吹风,我吹了也没咋地。
第二天一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靳飞明显地感觉到嗓子发炎了,不是一般的,轻微的,而是特严重的那种,连咽一口水都费劲,得,装过头了。
可是上午还有多少事要做,靳飞翻了翻家里放药的抽屉,没找到合适的药,喝了点水,想着 忙活完早上这一气再去医院。
早上这一气忙完,靳飞满身都是虚汗,只剩了一个感觉,冷。
肖哲出去跑业务不在公司,跟财务打招呼说有事找肖哲,靳飞回家了。
三十几度的高温天气,靳飞把过冬的棉被翻出来盖上才找到温度,然后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屋子里没人,老娘肯定又找老姐妹打麻将去了。
靳飞起身给自己倒了点水,喉咙痛得更厉害了,躺回床上,冷得发抖。
找出个温度计一量:38.7℃。
果然发烧了啊,原来我并不是铁打的,靳飞自嘲地笑笑。
人有病了真的会变脆弱,靳飞总觉得该跟谁说说自己已经烧的这么高了还没去医院的英勇行为,“我发烧了,38.7℃。”这几个字敲完,选择发送对象的时候,靳飞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选择了唐颂。按下发送的时候,靳飞后悔了。可是那个小信封已经飘啊飘啊飘出去了。
那天和唐颂看日出,当红日喷薄着从天边跳出时,唐颂念了这么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靳飞只听懂最后四个字,回去上百度搜索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老人家合着看见太阳也能想到龙勤,还真是一颗痴情的种子。
靳飞能理解唐颂的痴情,因为越和龙勤肖哲在一起相处,他就越觉得龙勤不可思议。
上次肖哲过生日,龙勤说不在外面吃,他就去了他们家里。
那天龙勤请了假没去上课在家里给肖哲包饺子。
靳飞还头一次听说过生日不下寿面,不吃蛋糕,包饺子的。
但是龙勤那饺子包的,十种馅,占了十个吉利字。比方说芹菜的、韭菜的、鱼r_ou_馅的……反正当时他和肖哲一起看着那些饺子傻了,两个人半天都没舍得动筷子。
从第一次照面看着龙勤的时候,靳飞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可是那天的饺子宴还是让靳飞惊叹了,这孩子长得是一颗什么样的七窍玲珑心啊。
所以唐颂始终放不下龙勤他理解,太理解了。换他也一样。
胡思乱想了一会,门铃响起,靳飞起床去开门,只觉得自己象踩在棉花上,飘过去的。
门开了,唐颂站在门外沉着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毫不客气地拖了他往外走。一手带上他们家门。
一直到把靳飞弄到最近的医院打上点滴,唐颂才黑着脸坐到靳飞旁边:“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靳飞听着唐颂在自己耳边念个不停,无比烦躁,再加本来就病得发昏,脑抽之下就问:“你和龙勤上过床吗?”
唐颂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看着靳飞问:“知道这个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吗?”
然后就潇洒地起身,丢下靳飞一个人在医院,消失不见了。
靳飞头晕脑胀,稀里糊涂地躺了快一个小时,那瓶药快点完的时候,唐颂回来了,叫了护士给他拔针。
“好点没有?”唐颂问这话时面色如常,好像刚才负气出走那个不是他。
“嗯,没事了。”
唐颂开车把靳飞送回家,顺手递上手里的餐盒,“给你买的粥,好好休息,别逞能,公司那边我跟肖哲打过招呼了。”
啊?完了,这次我丢脸丢大发了,靳飞就只想到这个。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肖哲来了,带来了龙勤煲的鱼片粥。
“小勤说这个粥要煲的久一点才好喝,所以我才过来。阿姨呢?”
“她还不知道呢,吃晚饭的时候我也没跟她说,反正我都快好了。后来她就出去散步,找她那些老姐妹拉家常去了。”
肖哲也明白靳飞不想让他妈妈担心。
自己去厨房找了个勺子,“来,我喂你。”
“不用这么夸张吧。”靳飞再粗线条也抗不住了。
“小勤说的,你没力气,要喂的。”
“我有,拿勺子的力气我有。”
“闭嘴,赶紧躺好了。”肖哲不耐烦起来。一面按他躺下,一面拿勺子盛了粥喂靳飞。
靳飞挂完了水好多了,但全身还是酸疼酸疼的,力气他有,但也只一点点,所以最后只好屈从于肖哲的命令。
肖哲把龙勤煲的粥都喂靳飞喝了,又陪他聊了会儿,最后走的时候吩咐他:“你不许再洗澡,再作出点什么毛病来你也甭去医院了,我直接为民除害得了。”
靳飞答应了。
躺在床上,白天睡多了,这时候怎么也睡不着,又懒得看电视,两眼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唐颂拨了电话过来。
靳飞没想到,唐颂和他在电话里一直说了快一个小时,大多的时候都是唐颂在说,靳飞在听,可是一个话题结束,唐颂会提起一个新话题,所以一直没有冷场。
说道最后唐颂很强硬地说:“好了,现在给我睡觉去。明天我再接你去打针。”
得,这不是欺负病人是什么?一个两个都对他呼来喝去,语气全都是命令加威胁,好像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靳飞翻了个白眼,合上电话睡着了。
28 一个人的挣扎
唐颂倚在床上,背后是厚厚的靠垫,面前的简易电脑桌上放着本子,是,他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舒服。
眼睛盯着本子,脑子里乱得要命。
都是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家伙搅合的,那家伙,就是他三十年生命里唯一的例外,真够诡异的。
从第一次见面被他挤兑开始,就不停地在受刺激,神经的韧x_ing和耐受力不停地在受到考验,先是飙车,然后是去酒吧里泡马子,和他混在一起早晚得变成流氓。
可是不可否认,和他在一起是轻松的。很少那样放纵过,同他一起时,却总是不自觉地抛开一切烦恼,全心地把游戏认了真的玩,这个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能够轻易地洞悉你的痛苦,然后以犀利地手段解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