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从屋内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虎子哥,这样好不好?这房里不算我一共12个人。大家一起上好了,如果我能冲出去,虎子哥你就放过我。如果我冲不出去,虎子哥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绝不反悔。”
一个,对十二个,听起来太嚣张,然而我知道,真正需要我提防的就那么几个。
王虎黑着脸点点头。
我手一抬一碗热茶直接泼向离我最近的人,惨叫声中,我一脚踹上他的肋骨,同时夺过他手中刀。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肋骨肯定断了,他一时爬不起来,我自己下脚什么分量我一清二楚。又是一脚踹上某人的裆部,很好又撂倒一个。
接下来刀光闪闪,鲜血飞溅,我不知道什么是分寸,我只知道我砍不死别人,别人就要砍死我了。
连庞七在内躺下九个后,我中了两刀,还好都不在要害,现在剩下的三个人是小卫,抹子和王虎。
他们三个人站的位置正好堵住包间门口,我早说过,真正要对付的就这么几个。
挥刀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小卫迎了上来,几招交过,空门大开,兄弟,这情我记下了,感激地看了小卫一眼,刀尖虚虚从他臂上划过,我专心对付抹子,一人一刀,我中刀的部位是上臂,抹子中刀的是大腿,摔倒之后就只剩下了王虎,咬咬牙,我决定赌了,把手里的刀一扔,我直接向门口走去,王虎犹豫着,最后手里的刀刺过来不是向着我的胸口,而是向着我的手,我赌赢了。
一把握住王虎手里的刀,我夺门而出。
血流的有点多,我头晕,摸出手机靠着最后的清醒,拨了电话给波子。
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洁白,看见我醒了,波子开心地跳起来。
“老大,肖哲,你醒了,你醒了。”
“来点水。”我虚弱地开口。
娜娜走了过来,摇起了医院的病床,波子扶着我,给我喝了点水。
“老大你真是的,”看我状态好了点,波子开始抱怨,“你砍人怎么不叫着兄弟,挨了四刀,幸好刀口都不深。”
“没事,这点伤小意思。”我没当一回事。
“哦,对,老大,我给你们家挂电话了,你们家那小孩伢子吓哭了。”
天啊,龙勤,龙勤还等着我回去吃鱼呢。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头一晕又摔回床上,波子和娜娜吓坏了,一起扑过来按住我,“老,老大,老大,你别,你不能动啊。”波子都吓嗑巴了。
“你告诉他干什么?”我冲波子喊。
随即反映过来,“是得告诉他,要不我一直不回去他更着急。”
“老大,我叫陈兵去接他了,一会儿他就来了,你别担心好不好。快躺下。”
“你又犯病了是不是,叫我肖哲。”
这个时候我还计较这个有点让波子哭笑不得,“是,肖哲,你先躺下行吗?”
9 都会过去
龙勤拎着个饭盒进病房的时候,鼻头红红的。
还真是越宠他越象小孩子了,这么爱哭。
波子拉着娜娜回家,娜娜有点不放心的样子,龙勤一个人行吗?
行。哪不行啊,都二十了,陪床还陪不了,赶紧的,回家。连拉带拽波子弄走了娜娜。
“我给你把鱼装饭盒里带来了。”龙勤说。
一面打开那些漂亮的小盒子。
“我都快饿死了。”我撑着想起来,这会儿胃有反应了,想吃东西。
“你别动。”龙勤轻轻按住我。
接着开始挑鱼刺,挑好了拌上米饭喂进我嘴里。
这被人伺候的感觉,真他妈舒坦。
龙勤专心挑鱼刺的时候,我就盯着他看。
龙勤的眼睫毛可真长,微微地向上卷翘着,白皙的皮肤一点瑕疵都没有。我开始有点理解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要是有谁敢把我眼前这人毁了,我能把他家祖坟掘开。
吃了两口,我想起来问:“小勤你吃饭了吗?”
龙勤摇摇头。
这孩子就不会装作吃了哄哄我。
“那你先吃吧。”
“不。”龙勤坚决摇摇头,“老是你照顾我。今天让我伺候伺候你,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我,我,一个大男人被感动到流泪太丢人了。我忍。
我转开脸眼睛看着窗外半天才敢再看龙勤。
我们两吃完饭,龙勤去刷饭盒,去的时候那个长啊,我都担心他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回来了。
“我刚才去问了问医生你的情况。医生态度真好,跟我解释的可详细了。”龙勤坐下说。
医生准是个色狼。我腹诽着。
“想吃水果吗?我下楼买去?”龙勤问。
“刚才娜娜买了,搁床头柜里了,你给我削个苹果吧。”
恩,龙勤听话地拿出个苹果,打开钥匙环上的瑞士军刀,开始削起来。
这东西,准是唐颂送他的吧。
“这个是我爸爸给我的。”
咦,小勤在说什么啊。
天啊,我难得一见的脸红了,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肖哲,你为什么跟人打架?”龙勤好奇地问我。
“他们想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最后就动手了。”我思索了下如是回答。
“你不想做的事?”龙勤蹙了蹙眉,“贩毒吗?”
“没有没有。要那么严重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回来,人家早把我剁碎扔马葫芦里了。”
“哦,”龙勤哦了一声,把分成小块的苹果喂进我嘴里,继续发问:“你一个人和几个人打?”
“嗯,没几个。你以为我真那么神。”我咽下苹果说着。
“哪天你也教我功夫好不好?”
“学功夫得从小,再说你学这没用的干吗?”
“怎么是没用的?”龙勤不服气地看我。
“有我在你不用学功夫。”
“挨了四刀你痛不痛?”
痛不痛?
我看着小勤,一狠心把话说了出来。
“小勤,你想不想知道我这辈子最痛的是哪一次?”
“想。”小勤放下了苹果专心听着。
“就是我去医院接你,你叫我名字的时候。”
回忆挟着风声滚滚而来,犹如闪电劈入我们的脑海,我看见小勤脸色变了。
从北京接车回来,娜娜和波子告诉我小勤不见了。
我顾不上埋怨,就开始满世界的找。到处都找遍了,也报了警,就是没有小勤的踪迹,我都快急疯了。
那阵脾气暴躁的,谁便一句话都能勾起我的火,让我指着对方的鼻子痛骂。
小勤家的亲戚我逐一去打听,人家听到小勤的名字都跟碰到瘟疫似的,不知道,不知道。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兄弟搞到的消息,小勤疯了,被一个远房亲戚送进精神病院了。
在精神病院我看见小勤的时候,他瘦得没两根骨头,眼睛和死鱼一样,呆呆的。
那时我心里真的开锅了,各种情绪一起都冒了出来,在我胸口沸腾。
我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跟医生谈,我要接小勤出去。
医生还不准,因为我不是他的直系亲属。
我都快要忍不住捏死那家伙了,两眼血红地跟他吼,他爸爸妈妈都死了他哪来的直系亲属,我这有他们家亲戚的委托书够不够。
其实小勤有的,有舅舅还有叔叔,舅舅在外地,不晓得怎么联系。叔叔明确表示不管,唯恐家里要养个疯子,一辈子的麻烦。
医生大概被我那样子打动,好言好语跟我解释:“他现在状态不稳定,你接出去管不了也还得送回来。”
“妈的,什么叫状态稳定?老子我接出去就不送回来。”
关于精神病院的那一套我也有所耳闻,什么镇静剂,什么电击,我怎么能把小勤扔在这里受折磨,我宁可和他一起死。
可是医生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领人。
就在我几乎绝望地转身之时,听见小勤小声得叫了声:“肖哲。”
我激动地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薅住医生的衣领:“他叫我,你听没听见,他叫我。他状态很好,他认识我。我就是肖哲,我给你看身份证……”
那一声呼唤,带给我的感觉是万箭攒心般的痛楚,如果那天最后医生还不放人,恐怕他只好再关进去一个了。
小勤的脸色惨白一片,那肯定是一段极其痛苦的回忆。可是不把疮疤挖开,就不能从根上把伤治好。
“嗯,”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小勤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阵子我真的坚持不住,几次想跳楼逃跑。你要是再不去接我,我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清醒了。”小勤轻轻说。
我的天啊,小勤没有因为那段回忆又发作,他的意思是他现在是清醒的。
我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小心翼翼地跟小勤商量:“等我伤好了,咱们去公墓吧。”
10 给你自由,是我最后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