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促使你学神经外科的原因?”罗元文问。
“是的,从此我对神经外科开始感兴趣。海湾战争结束后,我被公派到中国留学,当我得知穆怀忠教授在神经外科的造诣后,笃志要考取他的博士,我终于成功了。”阿里兴奋地说。
“阿里,祝贺你,也祝贺我们成为同学,来,gān杯!”我说。
罗元文也端起酒杯,我们仨一饮而尽。我发现阿里虽然曾经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但是他丝毫不畏惧再上战场。
“阿里,如果现在战争爆发,你还会参战吗?”我问。
“我会毫不犹豫地保卫我的祖国,因为伊拉克人都是勇猛的战士。实际上从海湾战争开始,几年来伊拉克就没有实现过真正的和平,人们在这种不安定的状态中已经生活惯了,不觉得战争有什么可怕。伊拉克人热爱和平,可是一旦有人要侵略我们,我们一定会斗争到底。每个伊拉克人对祖国都有同样的感情。我的家庭也一样。”阿里说的很激动。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罗元文问。
“我父亲是中学校长,被美国的飞机炸死了。”阿里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母亲是小学教师。”
我们仨突然都沉默了,我发现战争使阿里变得比我和罗元文更沉稳成熟,这根本就不是长我们几岁就能做到的。
阿里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他介绍说,从历史和地域政治上,伊拉克人民普遍有一颗纯洁的伊玛尼心,这是不容置疑的,现在的伊拉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穆斯林,他们是在先知穆圣时代就开始了*信仰的世界里最早的穆斯林人群。历史上长达五百年的“黑衣大食”阿巴斯哈里法(公元750—1258年)的首都就是巴格达,伊拉克这个国家是英国殖*义者在二十世纪初军事占领并从土耳其帝国划分出来的殖民地,但是地理位置确是*世界的心脏。阿里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他既厌恶萨达姆的专制,更痛恨美国所谓的“*”。
“当今世界‘*’被各种思想色彩的人用来粉饰自己,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例如,把*霸道说成是‘*’,把军事侵略说成是‘解放’,把经济掠夺说成是‘贸易自由’,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他愤慨地说。
“在当今西方社会,许多人把*理解为‘bào力宗教’,看来是一种误解,”我说。
阿里听了很气愤,他说,:“我也可以把他们的‘*’理解为‘bào力*’。其实,宽容是*的重要jīng神之一,宽容是忍耐和克制,是对不同的意见、文化、生活方式和立场观点的尊重和容忍。宽容的目的是和平,但不是没有原则的退让和屈服。”
听了阿里的话,我不禁对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同学产生了几分敬意。
罗元文觉得话题太沉重,他说:“我们是搞医的,不谈政治,谈谈女人吧。”
“阿里,你向赵雨秋表达过了吗?”我笑着问。
阿里脸有些红,他说:“我爱她,但她一直不接受我。”
“她拒绝你了吗?”罗元文问。
“没有,她既不接受我,也不拒绝我,这让我很痛苦。不过我很爱她,我不会轻易放弃的!”阿里态度坚决地说。
“阿里,我还以为你是玩玩呢,没想到你这么认真,”罗元文说。
“你们俩可是我的师兄弟了,见到赵雨秋要多给我美言,”阿里恳切地说。
我根本不相信赵雨秋会嫁给阿里,又不忍心戳破,只好和罗元文敷衍他。赵雨秋是那种想改变灰姑娘命运的俗女孩,为了变成白天鹅会不顾及贞洁,罗元文评价她也许是处女,但绝不贞节。眼下赵雨秋最大愿望是神经外科护士长,这也是曲中谦能得手的根本原因。
离开酒店时,已经月悬中天了,我们仨喝得七分醉意,罗元文回家搂娇妻,阿里一个人回了宿舍,我只好打车去了谢丹阳家。
自从我一拳打碎她家大衣柜的镜子后,就像投石入了天鹅湖,激起了涟漪,丹阳似乎更爱我了,这种爱,让我整天像情爱小说里的主人公,在诗的灿烂天空翱翔,我幽闭已久的心冲出栅栏,在漫无边际的田野上奔跑,身子却着实在丹阳的chuáng上打鼾。
夜深了,丹阳的父母早已熟睡,丹阳手捧着《苔丝》躺在chuáng上,她嗔怪我回来晚了,让我赶紧洗漱。
我先喝了一杯水解解酒,然后说起阿里追求赵雨秋的事。
“赵雨秋现在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虚荣,不是男人,而是靠山,因此阿里再优秀再爱他,也是枉然,”丹阳认真分析着,“如果阿里是个美国人,赵雨秋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因为只有解决虚荣心和靠山的爱,才是她的追求。赵雨秋是那种必须在爱中得到一种切身利益的人。”
“这一点只有曲中谦能给她,”我补充说。
洗漱完毕,我钻进丹阳的被窝,因为快结婚了,丹阳的父母对我们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丹阳,婚礼你想怎么办?”
“我想让蓝天、白云见证我们的爱情。”
“你的意思是坐飞机旅行结婚?”
“你真老土,傻冒儿才旅行结婚呢。我是说,我们公司有个航空俱乐部,去年,我们一位飞行员的婚礼,就是这个俱乐部承办的,乘热气球结婚,多làng漫呢!这叫让爱升空,绝对盖过罗元文和何慧慧的婚礼!”
“姑奶奶,那得需要多少钱呀?”我圆睁二目问道。
“租赁、使用热气球及相关设备、驾驶热气球的飞行员出租费以及化装、检查、检测等系列费用算一起才一万元左右,”丹阳满不在乎地说。
“丹阳,这种方式开销太大了,我们还是节俭一点好。”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费用我出还不行吗?”丹阳撅着嘴说。
“丹阳,这不是费用的问题,空中结婚好是好,就是不确定因素太多,比如风太大,下雨什么的,风险也大,总之我不同意。”
“不嘛,我就是要让所有的人永远记住我们的空中婚礼,记住我们在空中的永恒瞬间,”她娇嗔地说。
“丹阳,这事你一定要冷静一点,再说,伯父伯母也不能同意呀。”
“我爸妈听我的,关键是你。”
“丹阳,我们是结婚,不是玩命,像正常人结婚有什么不好?”我有些生气地说。
她看我有些火了,便小鸟依人地说:“好啦,人家是逗你玩的嘛,我妈是基督徒,她都定好了教堂,我们在教堂举行婚礼,这总可以了吧?”
“臭丫头,你敢戏弄我?”
我使劲儿胳肢她,丹阳也还手胳肢我,我们虽然闹得厉害,但并不敢笑出声。闹着闹着,丹阳火辣辣地吻过来,我被吻得发毛,一把扯下她的胸衣,张着大嘴大吻她的rǔ房,我从rǔ房吻到小腹,又从小腹吻到rǔ房。
丹阳呻吟起来,她顺手关掉chuáng头灯,我像泰山一样压下去,仿佛压到初chūn的嫩草上,却又像一叶孤舟在大海上起伏律动。
“庆堂,我真希望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俩个,没有别人,真的!”丹阳轻声地说。
月光透过窗户直she进来,我发现丹阳漂亮的眼睛闪着迷离的光,我心想,这就是我将厮守一辈子的女人,这就是我的最爱。我会给她带来幸福吗?我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我问自己,能知道什么?我一边律动一边想,终于随着*,想起一句话:爱情死了,婚姻却活了。
“五·一”节那天,我和丹阳终于走进了教堂。在教堂举行婚礼是丹阳母亲的意愿,自从丹阳父亲做了大手术以后,丹阳的母亲就信了教,成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其实,我从心里不喜欢在教堂举行婚礼,因为我和丹阳都不是基督徒。不过,我和丹阳的同事大都没有参加过教堂婚礼,所以都很感兴趣。
婚礼是在恒chūn路的国际礼拜堂举行的,我的伴郎是罗元文,丹阳的伴娘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她就是姚淼。当我在教堂发现姚淼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庆堂,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姚淼,省歌舞团的舞蹈演员,”丹阳向我介绍说。
“丹阳,你有这么漂亮的同学,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我故作镇静地问。
“难道你们不认识?”丹阳疑惑地问。
我心里一惊,心想,难道丹阳知道我和姚淼约会过?
“庆堂,我们邂逅的事我都和丹阳说了,”姚淼看了丹阳一眼诡谲地说。
“邂逅?”我惊讶地问。
“行了,我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婚礼后再说吧,”丹阳说。
我看了看姚淼,发现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忧郁,我知道姚淼和谢丹阳之间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姚淼和谢丹阳是好朋友,谢丹阳却从未和我说过,而姚淼不会不从谢丹阳那儿打听我,姚淼突然出现在婚礼上,我心中充满了狐疑。
教堂圣坛的中央是庄严的十字架,左右两边是两个烛台,摇曳的烛光温馨làng漫,在雪白的百合花的装点下显得格外圣洁,四周的坐席上也都装点着鲜花。
我和伴郎罗元文在牧师的引领下从边门进入教堂,随后男女花童,手捧花篮将红色的玫瑰花瓣撒落在鲜红的地毯上,一直延伸至圣坛,其后紧跟的是伴娘姚淼。
婚礼进行曲在钢琴声中流泻而出,身披婚纱的丹阳踏着红地毯挽着慈爱的父亲缓缓走入教堂,全场沸腾了。当岳父将女儿的手,jiāo到我的手中时,我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接着是新人祷告,听牧师证道,当牧师问我们是否愿意接纳对方时,我和谢丹阳的回答都很坚定。随后是彼此起誓,在那一刻,全场静极了,似乎都在屏息聆听我们的心声。然后,我和丹阳jiāo换了戒指,拥吻在一起。唱诗班美妙的乐声飘dàng在教堂,大家热烈鼓掌祝福我们,就在这时,我发现蒋叶真站在教堂的一角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仪式完毕后,大家在教堂前和我们合影留念,然后步行到附近的天元大酒店参加婚宴。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参加婚宴的除了我和丹阳的领导外,蔡教授老两口,穆主任老两口,还有罗元文、何慧慧、赵雨秋、阿里、陈小柔、曲中谦都来了。
我不知道蒋叶真为什么没有带老公来?当我和丹阳过去敬酒时,丹阳脱口便问:“你的大画家怎么没来?”
蒋叶真像是有难言之隐。
“他去法国了,”她说,脸上掠过一丝忧郁,这忧郁只有我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