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给兔子治腿啊!”贾云溪拍了下自己的腿,高声反驳着。
“是吗?你穿过这个院子,后面有两个内院儿,东边儿的院儿里有人住着,你去看看吧!”
贾云溪眨了眨眼睛,想着,既然有人住,那就可以问问路了!他站起来穿堂而过,然后就闻到了一丝腥气,直到他迈进了东跨院儿,才明白是什么。
那个扎围脖儿的男孩子,正在给兔子剥皮,嘴上还念叨着,“先吃头,再吃前腿儿;肋排和后腿儿挂起来晾着!嘻嘻!够吃一个月了!离哥哥包的饺子已经没味儿了,加点儿兔肉会不会好吃一点儿呢?哈哈!”
贾云溪愣愣的看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孩子好像根本没看见他,继续血光四溅的剥皮拆骨!
“你这孩子……”
“他听不见的!”那个声音又来了。
“为啥?”贾云溪被一只手牵着走回了那个破庙,“哥?你……”他看清了来人,哥穿着一件偏襟儿的棉袄,灰裤子,黑色条绒儿的千层底儿棉鞋,还有,就是一头扎眼的白发!
“你咋在这儿?”贾云溪摸了下他的头发,“头发?头发咋全白了?”
哥冲他笑了笑,“愁的呗!你在这儿晃来晃去的,耽误了好多时间,我来找你回去啊!”
“回去?”贾云溪拍了拍头,“不回去!这儿挺好的,回去该作恶梦了!哥,我刚才就作了个恶梦,好不容易醒了!”
“那,能给我讲讲是啥梦吗?”哥拉下他坐在蒲团上,扶着他的腰抱在自己怀里,“冷吗?”
“嗯,不冷!”贾云溪舒服的靠在哥的胸口,闭上眼睛叹着气,“哥,都说是恶梦了,醒了就忘了!多想一次就多怕一次啊!”
“有那么可怕吗?”哥轻轻的理着他的头发,好像还轻笑了几声,“你看刚刚的孩子,看他杀兔子你吓坏了吧?你是接受不了那个杀兔子的场面?还是接受不了了他破坏了你心中那个乖孩子的形象?”
“我……”贾云溪结巴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他为啥要骗人呢?”
“骗人?唉!他饿呀!不那么做,这嘴边儿的兔子就被人抢了!”哥用手捂着贾云溪的耳朵,长长的呼了口气,“这孩子多聪明啊,打不过可以智取啊!这是小孩子的智慧啊!善行义举都是填饱肚子以后的消遣!你仔细想想,还觉得可怕吗?”
“嗯,”贾云溪抬眼看了看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咋说,这孩子都是太成熟了!可怕说不上,就是让人不舒服啊!”
“不舒服?你把自己放到他的立场上体会一下吧!”哥的声音涩涩的,“你说的恶梦也是让你不舒服的事儿吧?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儿,不看不听不说!一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儿就拐弯儿,拐来拐去的绕了个大圈子!”
“就是啊!绕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绕出去!”贾云溪气恼的磕了下后面人的胸口,“肯定是你指的路不对!都是你叫我左转左转左转,再左转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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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一盘腿坐在双人床的一侧,借着一边的地灯,摆弄着扑克牌。
一旁的人睡的很静,换了衣服都不知道!
林十一不时的看他一眼,继续摆着,54张牌,12个月,摆来摆去摆不开。他把牌打乱从新排列,这次摆的是个四面开花的阵势,最后一张牌扣在最上面,老人管这叫摆别扭;也有人叫抠王八!
别扭?林十一笑了,多会起名啊!摆别扭!摆的就是个别扭!容易解开的,就没意思了!这人还真是自讨苦吃阿!
他漫无目的的掀着牌,一点点解着这张网,想着,这就是一辈子啊!那么长的人生,这么少的日子,时间就消耗在这些死结里了。能怪谁呢?都是自己摆的啊!
林十一掀了几张,解不下去了,牌面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他扬了扬眉毛,抽出压在最下面的一张牌——红桃圈儿!他眯了下眼睛,谁说解不开,都是死脑筋,正着解不开,就反着解!就像开锁啊,开不开咋办?破门而入呗!
“哥?”老虎晃了晃脑袋,“你也染染你那头吧!白森森怪渗人的!”他歪头看着林十一,中间还夹着两声哼哼,好像还没全醒。
“醒了?”林十一俯下身子探了下他的脖子,颈动脉的脉搏是最清楚的。嗯,挺好的,“饿了吧?”林十一知道,这人可能一天没吃饭了!他下了地,桌上有准备好的吃的,简单而易消化:一杯奶,两个豆沙包。
等林十一端着东西放到床上时,老虎已经坐起来,正捡着那些扑克,“哥,我给你变魔术啊?”
“魔术?你?”林十一暗自庆幸,这人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样质问他,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他的恶梦,“老虎,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这不是你家吗?你叫我进来躲雪的!”老虎抓起一个豆沙包叼在嘴里,手上没停。洗牌,一次一次的仔细的洗着。
“躲雪?”林十一望了望窗外,雪还在下着,白白的一片。
“哥,你想一张牌!”老虎摇了摇手里的扑克,另一只手捏着豆沙包。
“嗯,想好了!”林十一端着牛奶递到他嘴边,老虎就着他的手,低头喝了一口,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
“那你告诉我,如果红的是一组,黑的是一组,你选的是哪一组?大小王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