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么,一打儿!”老蒋翻了翻眼珠子,“咋取下来的?”
“取?能取下来就不上医院了!”小张摇头晃脑的比划着,“骨科手术专用的捏骨头的尖头小钳子,一个一个夹断了摘下来的,虽没伤到要害,那也出了好多的血啊!”
“这到底是为了啥呀?”贾云溪看着片子,不解的皱着眉。
“听说是打赌!”小张接过话头儿,屋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仨,30,40,50的男人。
“打赌?”老蒋眨了眨眼,“打啥赌?”
“那小子说他的屁股能塞六节儿一号儿电池!几个人都不服,手边儿没合适的东西,就拿了这个瓶子当了代替品!”小张关了铁门,小声讲着,“其实,原也没出血,就是他们硬往外抠,使了好些个工具,这才出的血!”
“啊!”老蒋点点头,好像明白了。
“就算这样,那,为啥要塞电池啊?”贾云溪还是迷糊着,“他这么说,就是有经验了?”
“可能是走私!”老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好多逃关税的表啊,首饰啊,还有毒品,都是放在人体里运进来的!放在肛门里算常见的,还有吞到肚子里,到时候再吃药排出来!”
“嗯!我听说,还有缝在肌肉里的!像是钻石,芯片啥的!”小张撇撇嘴,“不过,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说话细声细气儿的,我看啊,倒像这个!”说着伸出食指勾了勾。
“哪个?”贾云溪看不懂他这个手势,“别说黑话!”
“玻璃!”老蒋翻了一眼贾云溪,这医生干长了,啥没见过!
“就是同性恋!”小张又补了一句,“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屁精!”
“屁精?”贾云溪叫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这俩人,又盯着片子瞅了一会儿,这才颤抖着手指着那个瓶子的影子,“你是说,这个……这个地方……”
“是啊,就是这个地方!”小张搭着他的肩膀怪笑了两声,“哥哥,这花露水瓶儿都能塞进去,啥塞不进去?”
“是!塞是能塞进去!就是拿不出来!走啦!”老蒋拍了小张一下,先拉开门出去了。
“哎!咋拿不出来?”小张反驳着追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就剩了贾云溪对着那张片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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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一陷在沙发里,静静的等着眩晕过去。
白离就那么看着,抓着自己膝盖的裤子。刚刚放了一次血,小林却坚持要再来一次。
“小林,等一个礼拜吧,也不差这几天……”白离还在绝望的劝说着,这孩子啥时才能听自己的呢?
林十一摇摇头,他不想说话,生怕这嘴一张,自己就挺不住了!看孩子的态度,他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冬子这偏激的性格,像谁呢?不像老虎,更不像凤仙!呵呵,说不定,是像自己啊!总把自己的遭遇归咎在旁人身上。以后的药,很可能想送都找不着门儿了,还是趁着在眼前多做一点儿吧!
“那,喝点儿糖水?”白离端过一杯枣茶。
林十一还是摇头,“白离,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怕?”白离摇摇头,小林怕孤独?“你怕,怕他死?”
林十一晃了晃脑袋,“死?人都有一死,死是谁?死在哪儿?有啥好怕的!”
“怕,怕看不见他?”
“看不见?这么多年,我又几时能看见他了?怕有用吗?”
“怕,怕他讨厌你?”白离想,这都是自己害怕的!
“讨厌我?他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了!你说,要是怕这个,我干吗还自讨苦吃的往上贴呢?”
白离沉默了,在小林面前,自己永远是笨嘴拙腮的!
“我怕啊,我只怕我坚持不下去啊!”林十一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结果,说出来不仅没轻松,反而更累了!他咬咬牙,挺住啊!
“白离,你难受的时候会咋做呢?”
“我?我……”
“你会不停的洗洗涮涮,不停的自言自语,再不就是折腾我……”
“小林……”
“有人会这样,有人会那样,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没时间思考,跟吃止疼药差不多!有人会大吃大喝,化悲痛为食欲!有人会呼朋唤友,借酒浇愁!有人会蒙头大睡,只当过去是恶梦一场!
要我说,都是形式不同罢了!其实,想要远离痛苦,度过低潮期,就俩字儿:‘挺着!’什么找人倾诉?自我调节?都是放屁!说到底还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挺住!挺过去你就赢了!挺不过去,你就彻底的输了,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
没有别的招儿,只能是自己烤着自己。都说成大事儿的人要耐得住寂寞,这寂寞是啥呢?就是挺着啊!不能求助,不能叫苦,不能埋怨啊!
我坚持啊,不为孩子,不为老虎;不为爱,不为责任,只为我自己的心啊!坚持住吧!让我做件有头有尾的事儿吧!
别劝我等等,别劝我放弃啊!白离,一挺就过去了!你看,天都黑了,一天过得多快啊,我又挺过了一天!我还要继续挺下去,挺住!挺到大伙儿都挺不住了;挺到天地颠倒,连太阳都找不着北了!挺到只剩我自己和干干净净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