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冬子扭了扭脖子,闪开爹的手,“这多自由,回去了就只会哭!”冬子咬了咬下嘴唇,一想到那个孱弱的身子,就马上充满了无力感,“除了感觉敏锐点儿,其他啥也做不了!爹呀,就好像明明看到了有人偷钱包儿,却喊不出,叫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嗯,我明白!”林十一凑过来把孩子揽在怀里,骨架子虽高,却还是个细瘦的身子,“所以我说,要讲究方式方法啊!儿子,你说的强人我也羡慕,可我们不是啊!就算做了这个强人又怎么样?之后呢?强人的结果就是千夫所指,难逃一死啊!儿子,你忍心抛下你爸,你爹去死吗?”
冬子窝在爹的怀里,哼叽一声当回答。
“就象打鸟儿,有人用乩网,有人用气枪;难道非要用手捉吗?只要目的达到了,干吗强求方法呢?手段只有效果好坏的差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啊!”
冬子听着,忽然想起了小羽哥以前说过的话,跟爹很相似啊。
“你说有个好脑子了不起吗?呵呵,我说啊,好脑子就是了不起!”林十一轻拍着孩子的头,闭着眼睛慢慢的说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选择的余地。可这脑子却是自己的,它可以不受身体的限制,可以做到许多身体上无法做到的事儿。胆小怯懦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以这些为理由就无所作为的人。”
“嗯。”冬子听着,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自己何尝不是胆小怯懦呢?怕人发现自己的残缺,怕人掀起自己的过去!
“其实,你本用不着这个强人的身子,儿子,刚刚在医院里,你用你自己的身子,不也让老五哑口无言了?呵呵,当时我就想啊,多聪明的孩子啊,他是我儿子啊!看谁敢小瞧!”
“呵呵。”冬子扎在爹的怀里,闷闷的笑了两声,心情好了许多。跟爹说话总是很放松,不论多怪异的想法他都能接受,百无禁忌啊!
“你说我为啥不明说?儿子,你以为我就那么愿意瞒着吗?就象你说的,看见小偷儿却叫不出声,心里憋屈啊!”林十一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
“你也知道,有多少人能接受通灵这个事儿呢?多少人是有事儿求,没事儿损呢?又有多少人痛恨这个呢?就象你爸呀!你说,为啥我非要站出来做这个靶子呢?”
冬子沉默着,不知该咋回答。
“我们要在这世上生活,要爱人,还要爱人快乐!所以,就要学会取舍。对同路人可以坦诚相待,对于那些势利小人可以收买,可以利用,用来交换我们需要的信任和敬畏;对于那些从骨子里痛恨大仙儿的人,无关者就敬而远之,亲人呢?能隐瞒就隐瞒,能伪装就伪装!儿子,这不是欺骗,而是一种善意的保护啊!”
冬子抠着爹的毛衫,脑子里转着欺骗和保护这两个词儿。
“儿子,人生百年,说长且短啊!就说你爸啊,四十多岁了,还能有半辈子吗?你说啊,这有限的时间里,你希望他对你笑呢?还是一脸仇恨的横眉冷对呢?儿子,有句话说的好啊:装一天好人是坏人,装一年好人还是坏人,可要是装一辈子呢?坏人也变成好人了!如果我可以瞒他一辈子,就可以当背后的那些事情从来不曾发生过呀!儿子,那就意味着,我们这一生都是幸福的,而那些不幸只不过是你的恶梦罢了!”
“恶梦啊!我今天就做了场恶梦!”冬子抬起头,冲爹咧了咧嘴。
“呵呵,明天就回去吧!总占着这个身子,对自己不好啊!”林十一摸了摸孩子的眉心,细长的,亮晶晶的,看来,孩子的心情不错,“这个户口,我拿走了!”
“啊?你拿它干啥?”
“你知道你爸用这个干啥吗?”林十一咬咬牙,“最近,你爸有没有相过亲?或是跟什么女人来往过密?”
“相亲?没有!”冬子睁大眼睛挠着头,然后抓着爹的袖子跳了起来,“叶香芝!她这几天总来,还给我爸拿了好些豆包,也不知道在哪儿打听着我爸好这口儿!”
“叶香芝?”林十一眯了眯眼睛,后又咧了咧嘴,“豆包?刚才的?”
“不是!她拿的是白豆包!让我扔了!”冬子呸了一口,“我爸最讨厌姜米了,她白费心机了!”
“哦!”林十一点点头,拿着那个户口端详着,“儿子,为了以防万一,这个户口我拿走了,你爸要用,让他找我,啊!”
“啥万一?”
“哼!我刚看他开了个介绍信!儿子,我怀疑,你爸是想瞒着咱俩偷着去登记!”
“登记?”
111
凤堂的主屋里,白离背着手看着外面飘落的雪,心里百味陈杂。小礽成人了,本应该七八十年以后才褪干净的尾巴,出奇的消失了!火狐的人丁单薄,小辈儿里,成人的男孩子只有这一个,所以,早些开枝散叶是必要的。
说起通婚的事儿,白离想起了墨麟说的话。火狐不与外族通婚是个远古的说法,其实,姐妹们的崽子到底是哪儿来的,没人说的清楚。这辈儿里还有七八只小火狐,除去小礽,还有两个拖着尾巴的女孩子。白离想,不管是姑表亲还是姨表亲,这个亲是必须结的。
“小礽,想好没?”白离转过来,看着对面炕上的孩子问着。
白礽盘腿坐在炕上,半长的棉袍,浅棕色的头发松松的系了个红布条儿,脸也拉长了许多。白离有些迷惑,才两个多月的工夫,这孩子咋就这么大变化呢?
“想好了!我谁也不要!”白礽撇撇嘴拍了下炕席,“爸!你说话不算数,你说了只要我成人就可以跟你住!你答应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