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锦涛腾地站起来, 指着郭绮芬铁青着脸道:“郭绮芬!你不要欺人太甚!公司落到你和国宏手里没几天就会破产!”
马国宏见状迟疑地想要避开,但想到上次郭绮芬被打了一耳光,他便留了下来,不c-h-a嘴,只以护卫的姿态挪到了郭绮芬身边的位置。
郭绮芬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微笑着说:“怎么了?舍不得?也对,公司这三十年都是在你手上,你也花费了很多心血。”郭绮芬突然语气一变,冷下脸道,“可你不要忘了,这家公司是我郭家的!你做了郭家的女婿才能接手公司,我爹地对你有提携之恩,你却让他女儿受了三十年的苦!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做这个董事长吗?哼,你不是一向心高气傲吗?既然你说当初我给你钱是在逼你, 那我现在就把钱收回来,你不要跟我说你舍不得荣华富贵!”
马锦涛气得全身发抖,失望的沉声道:“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我还以为你闹得满城风雨真是有什么委屈, 原来只是想要财产!这些年我每次去找阿玲你都要闹,我哪一次不是跟你回来?哪一次不是让阿玲退让?为了你我让阿玲受了多少委屈?当年我已经对不起她了,这三十年来他跟着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可即使你咄咄逼人,冷嘲热讽,阿玲也从不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我马锦涛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
郭绮芬嗤笑一声, 摆摆手道:“算了,你当然觉得你们都是对的,不过你要记住,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马太太,郑丽玲她凭什么跟我计较?连她二房的身份我都没承认,她算个什么东西!顶天只是个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外室!你又凭什么跟我大小声?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丈夫,你养着外室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换做是我在外面养男人,你忍得了?”她想起苏雪云劝她心平气和,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淡淡地说,“我的条件已经说清楚了,总之,你同意,我就收手,你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见!你自己考虑吧,王妈,送客!”
“是,太太。”家里的管家挂着疏离的微笑走过来,说道,“马先生,请。”
一句“马先生”的称呼让马锦涛瞬间清醒,如今他已经没有底牌可以和郭绮芬谈了,而优势却全都在郭绮芬那边。他不知道郭绮芬手里还有没有对他不利的东西,但就这样上法庭的话,不止名声受损,家里的财产最少也要给郭绮芬三分之二,如果郭绮芬的律师再厉害一点的话,让他净身出户也不是不可能。到那一步,真的太难看了。他不是爱钱,他只是舍不得自己经营了三十年的事业,但他更不能忍受自己的尊严被郭绮芬践踏,他不是郭绮芬口中那个只为钱的没良心的男人!
马锦涛捂着心口,心里有许多辩驳的话,可面对妻子和儿子冷淡的表情,他哆嗦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马锦涛最后看了一眼妻子和儿子,又看了一眼住了几十年的家,有些颓丧的转身离去,从前挺直的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弯了,再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马锦涛自认对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感情是很深的,郑丽玲是青梅竹马自不必说,郭绮芬嫁给他三十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根本不可能。儿子女儿都是他的骨r_ou_,他自然是希望他们好,希望他们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以说,如果他们几个有谁遇到生命危险,他都会舍命相救。可为什么一家人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三十年都过去了,虽有争吵但也没大事,难道今后各让一步开开心心的做一家人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恩断义绝?
马锦涛让司机载着他在香港转了好几个圈,去了当初他刚来香港时落脚的村屋,去了第一次遇到郭绮芬的商场,去了结婚时摆酒的酒店,去了婚后和郑丽玲重逢的小巷,又去了马帼英和马国宏出生的医院,最后去了他几乎付出一辈子心血的公司。
过去三十年所有的事仿佛在眼前重演,等司机将他送回住处的时候,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这三十年来,虽有岳丈的提携,但更多的是靠他自己的拼搏,捱过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却没想到临老竟落得个妻离子散,净身出户的结局。
郑丽玲开门时看到马锦涛泛红的双眼,顿时心疼的哭道:“涛哥,绮芬是不是为难你了?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还是让我去求她吧,我知道她讨厌我,只要我让她好好出一顿气就没事了,她那么爱你,怎么忍心让你难过呢,我去求她!我这就去求她!”
马锦涛一把拉住郑丽玲,抬头看看面露担心的马帼英,淡笑着故作轻松地道:“没事了,绮芬已经答应去撤诉了,别担心。”
郑丽玲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喜极而泣的抱住了马锦涛,马帼英却觉得不可能那么简单。夜里马帼英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马锦涛独自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显得很孤单。她走过去轻声问道:“爸,那边提了什么要求?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应该一起面对的。”
马锦涛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将郭绮芬的要求说了出来,随后释然地拍了拍她的手,笑说:“其实没什么,绮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是靠郭家才能有今天,如今……就当还给她吧,如果这样能让大家都开心,那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可惜了公司,国宏根本就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