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莲这一下半点没留情,正打在唐伯虎那道伤口上,让唐伯虎痛得倒退了好几步,随即不可置信地看着祝小莲道:“小莲!连你也变得这么野蛮了?!我就知道,跟秋月接触久了没一个不变的,老祝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说不定秋香也是因为认了她这姐姐才……”
秋香忍不住冲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唐伯虎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一下,直接扑到了地上,下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听着都觉得疼!秋香冷哼一声,“对你这种人谁都忍不下去,打你是轻的!”
秋香转过身对太师夫人福了福身,歉意地道:“夫人,我们失礼了,实在是这个人太过分,上次在庙里他就调戏我,今日又侮辱我姐姐,简直是个混账!”
太师夫人这才回过神,有些发懵地看着他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刚刚说什么?他是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太师夫人惊讶道,“那不就是秋月说的那四大才子之一吗?他怎么会成了华府的家丁?还这么嚣张无礼,他真的是江南第一才子?”
苏雪云起身行了一礼,道:“夫人恕罪,此人确实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他与我有旧怨,我们一家人同他早已恩断义绝,不相往来。这个人自大张狂,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令人烦不胜烦。他之所以会进华府,我想是因为秋香上次在庙里让人教训了他,他自认从不吃亏,所以才要接近秋香报复秋香。”
太师夫人听得目瞪口呆,堂堂江南第一才子,富户人家的少爷,竟然会因为同一丫鬟置气而跑来做家丁?这得多小心眼才能做得出来?而且恩科在即,他此举分明是把堂堂太师府当做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这简直是对太师府的侮辱!
唐伯虎捂着下巴爬起来狡辩道:“我不是为了报复秋香,我是为了和秋香解释清楚误会,想让她帮我和你解开心结。你不要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行不行?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雪云像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唐伯虎那种无力感又来了,每次面对苏雪云都感觉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堂堂才子为了苏雪云来当家丁,是个女人都应该感动,苏雪云竟然对他这么冷漠!
太师夫人沉下脸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起身道:“好你个唐伯虎,竟敢愚弄我和太师?秋月的人品我了解,她是难得的大气之人,反倒是你,小肚j-i肠,枉为才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蓝红玉生平最讨厌欺负女人的男人,哼,看你长得尖嘴猴腮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把他拖到后院的柴房关起来,记得堵住嘴。今日老爷大寿,我不动你,到了明*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两名家丁迅速走进来把唐伯虎架了起来,唐伯虎惊慌地喊道:“你凭什么打我?我不是你们府里的家丁,我是唐伯虎,我签的卖身契不作数,就算是太师也不能打平民百姓!”
太师夫人冷笑一声,道:“卖身契不作数?难道你按的不是自己的手印?你既然在我华府,就要守我华府的规矩,再吵就打断你的腿!”
唐伯虎又冲秋香喊道:“秋香,要不是你叫人打我,我也不会来做家丁,我落到这个地步也和你有关,你不是这么冷血吧?”
秋香挑挑眉,说道:“与我有关?那你应该去祝家做家丁啊,我早就赎身不在太师府做事了,你来这里做家丁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伯虎立时瞪大了眼,“什么?!你赎身离开了华府?不可能,我来选家丁的时候你在华府,刚刚你又在安排华府的事,你怎么可能不在华府做事?”
“我只是随姐姐来拜访夫人,过来做客的。”
唐伯虎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秋香对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立即拿出块布来塞进唐伯虎嘴里。那块布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唐伯虎翻着白眼干呕了好几下,可惜布塞得太紧,他吐不出来,脸一下就白了,被两名家丁顺利地拖了出去。
没了唐伯虎的吵闹,屋内总算安静了。苏雪云说道:“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没想到会遇到唐伯虎,是我们扫了夫人的兴。”
太师夫人摆摆手笑道:“一点小事而已,你们要是早说,我一定不会让他过得那么舒坦。”
秋香笑道:“他现在也过得不舒坦啊,我刚刚看他脸上有好多伤,身上还臭的要命,想必这些天没少吃苦。对于他一个大少爷来说,也算是教训了。”
冬香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见过他,他是负责刷马桶的,听说因为他嫌马桶臭,不肯好好干活,还被关师傅给打了一顿呢。啊,对了,他的人缘也很差,好像其他家丁都讨厌他,每天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吃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看来真是活该啊,原来江南第一才子是这个德x_ing!”
苏雪云笑了笑,说道:“之前府里都没人知道他是谁,他还混的那么惨,只能怪他自作自受了。好了,我们别说他了,时辰不早了,赶快为夫人打理一下,准备出去吧。”
太师夫人扶了扶头上的钗,笑道:“对啊,你们快帮我看看,我的头发有没有乱,衣服合不合身?”
几人帮她抚平衣服的褶皱,笑着赞道:“今天夫人一定是席间最受瞩目的女眷。”
太师夫人满意地笑弯了眼,“那我们就走吧,今天石榴可是拿出看家本领了,你们都多吃一点。”
“好啊,我们不会客气的。”秋香笑着扶住太师夫人,同她一起出了门。
到了摆席的院子,苏雪云带着秋香和祝小莲坐在了末座,陈小生、周文宾和文征明已经坐好了。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臣一齐跪地行礼,三呼万岁。皇上笑容满面地走到上位坐下,温声道:“众爱卿请起,今日是华太师大寿之日,大家无需多礼,满堂尽欢才好。”
“是,皇上圣明。”
宁王看着对面的华太师,笑道:“太师,平日里无缘见到令郎,想必是太师极为看重,在家中悉心教导。”
宁王身边的臣子附和道:“是啊,太师,听闻令郎取名‘文武’,想必太师对令郎是寄予厚望,定然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啊,将来入朝为官,皇上又多了一个可用之材。”
皇上颇有兴趣地笑问:“华太师,令郎何在啊?朕也想知道被太师教导出的青年才俊是何等出色。”
华太师不紧不慢地起身行了个礼,谦虚地道:“皇上,臣为犬子取名‘文武’,正是因为他自幼便不喜读书习武,臣这才想在其名字上弥补一二。若是考校文武,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宁王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情极好地道:“华太师何出此言?前几日在大殿上,太师也没有反对诸臣说夸赞令郎的话,怎么今日突然反口?莫非太师你欺君罔上?”
皇上坐直了身子,露出些许不悦之色,“华太师,王叔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在欺瞒朕?”
第406章 四大才子之秋月
皇上质问的话一出口, 院中瞬间静寂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注视着华太师,不管是希望他安然无事的还是期盼他落马的,此时都紧张起来。
华太师捋了捋胡须,淡淡地说道:“皇上,老臣乃先皇御赐顾命大臣,一向只知尽心辅佐皇上,怎么会罪犯欺君呢?几日前宁王同几位大臣夸赞犬子,老夫听的是心怀大畅,自然不会反驳,犬子虽不喜文学武功,但不表示犬子是个废材!”
华太师说话的时候轻蔑地瞥了宁王一眼,谁都能感觉出他对宁王的不屑。
宁王笑容僵了僵,冷笑道:“太师此言倒是有趣, 若有人文不成武不就还能称之为人才,那试问众多好男儿又因何要刻苦求学呢?恕本王孤陋寡闻,不能明白太师的意思。”
华太师挺直脊背, 慢悠悠地说道:“王爷确实孤陋寡闻,这世上之人所会的学问有千千万万,可谓数之不尽,文可考状元报效朝廷,武可到便将定国安邦。但除此之外,尚有行行业业的人才使得我们国家风调雨顺,敢问王爷, 京城最好的酒楼、最好的成衣铺子算不算人才?没有他们,如何能衬托出王爷如此的气势?试问民间各行各业的人才又都是文武双全的吗?”
皇上从未听过华太师如此夸赞市井之人,不禁倍感新奇地笑道:“太师说的好,有道理!”
宁王收起笑容,眼神y-in鸷地看着华太师,沉声道:“既然太师如此说,想必令郎是有擅长精通的技艺了?不过民间技艺多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想到太师居然没把令郎教成文武全才,似乎有失身份啊。”
华太师哼笑一声,“任何一种技艺都值得珍视,若没有民间的百花齐放,这世间如何能取得平衡?单有文学武功,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做人呢,首先要吃饱穿暖,没有生命之忧,才能有心力去做其他事。我们辅佐皇上治理国家,万不可对任何技艺有轻视之心,否则天下失衡,悔之晚矣啊!是以,犬子只要做的是有用的事,肯刻苦努力,老夫就心怀大尉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太师说的很有道理。
宁王见状眯了眯眼,挑拨道:“太师平时在朝堂上向来严肃异常,为皇上授业解惑也严厉得很,本王没想到太师对自家儿子竟会如此放任。”
皇上闻言顿时心中反感,忍不住说道:“是啊,太师,朕还以为你对任何人都像对朕一样严厉呢,没想到你在家居然是位慈父!”
“慈父”这两个字说的极其讽刺,已经在意指太师厚此薄彼,对皇上没有慈爱之心了。苏雪云扫了一眼众大臣的反应,其中幸灾乐祸的居多,不禁有些为华太师不值。这个人也许过于古板,也许脾气倔强,但华家世代报效国家,华太师更是辅佐两任君王,操心到未老先衰,头发全白,没时间教导儿子。结果上至皇帝下至朝臣竟无一人感念他的好,全都想着找机会把这个老家伙弄下去。这个朝代的当权者,苏雪云见这一面就已经了解了,皇帝是昏君,大臣也没两个好东西,原剧里宁王造反没成还真是奇怪了。
苏雪云向华太师看去,只见他行了一礼,回道:“皇上,您乃天下之主,一言一行都关系到天下百姓,自然要比别人学得多些。犬子不比皇上,只是一个平凡之人,老臣只求他能为朝廷做些贡献也就心满意足了。所谓因材施教,便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