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_王晓方【完结】(32)

2019-02-24  作者|标签:王晓方

  “大爷,他们几个说的都是真的。”周丽萍解围地说。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在校园里转悠。”打更老头将信将疑地说。

  “大爷,是张小翩告诉他们的。”周丽萍嗔怪地说。

  “张小翩晚上确实来陪夏校长,这么说你们几个小子说的是真的?”打更老头用手电筒晃着我们的脸说。

  “大爷,我们骗你gān什么?”我嬉皮笑脸地说。

  “我这回信你们一次,你们去抓你们的鬼吧,我给你们做后盾。”打更老头哈哈大笑着说。

  我能看得出来,打更老头还是没信,不过是想逗我们玩一玩。我们过了这一关,猫着腰跑向独身宿舍的那一趟平房。

  就要进入战斗了,我们心中都有些兴奋。我们来到夏丹家,周丽萍轻轻敲了门。

  “谁?”张小翩在门里警觉地问。

  “是我,小翩。”周丽萍不耐烦地说。

  门吱扭一声开了。夏丹很热情地迎过来。

  “刘宝林、高光、于涛麻烦你们了。”

  “夏老师,鬼闹了多长时间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挺长时间了,我一直没敢声张,要不是张小翩跟你们说了,谁也不知道。”夏丹一边给我们倒水一边说。

  “夏老师,为什么不报告公安局呀?”于涛心直口快地问。

  “还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鬼,弄得满城风雨,对我影响不好。”夏丹毫不掩饰地说。

  “夏老师,听张小翩说,一闭灯墙上就有影子,能不能把灯闭了,让我们看一看。”我迫不及待地说。

  “可以,只是灯闭了有时候有鬼,有时候没有。”夏丹心有余悸地说。

  张小翩顺手把灯闭了,屋里一片漆黑,墙上只有影影绰绰的树影,根本没有什么鬼影。

  “墙上什么也没有呀!”我失望地说。

  “别急,没准一会儿就出现了。”张小翩神秘兮兮地说。

  已经快十一点钟了,大家在黑屋子里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夏丹家的钟“当当当”敲了十一下,大家吓得缩成一团。

  我还是第一次到夏丹家,我一进屋时就被好闻的雪花膏味吸引住了,女人的闺房总是让男孩子浮想联翩,何况夏丹原本就是一个漂亮女人。

  那时候的女人不像现在的人造美女,那时候的女人漂亮不漂亮全靠实力,体香都是自然的,根本没有化妆的痕迹。一个美丽女人和两个美丽少女,足可以让我们三个rǔ臭未gān的少年逞一回英雄。

  只是连鬼影都没有,颇令人不耐烦,窗外的yīn霾渐渐散去,月光从窗外she进来。屋内月影婆娑,我们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动静。四周静极了,只有屋内“嗒嗒”的钟声让人冥想。

  这时,夏丹说:“天太晚了,刘宝林、于涛、高光你们都回去吧,周丽萍、张小翩你俩陪我吧。”

  “夏老师,万一鬼来了怎么办呢?”我担心地说。

  “往常这时候早就来了,看来今天不会来了。”夏丹壮着胆儿说。

  我们听了夏丹的话都特别失望。刚起身要走,张小翩惊慌地说:“夏老师,鬼来了。”

  只见墙上果然出来了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影子,那鬼影还有两个发光的眼睛,夏丹搂着张小翩和周丽萍缩在墙角,就听见chuáng上发出了“嘚嘚嘚”的声音,不知道是她们仨谁在打哆嗦,我和高光、于涛拿着菜刀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高光,这是个什么鬼?”我小声地问。

  “不知道。”高光惶恐地说。

  “咱们怎么办?”于涛畏惧地问。

  “先等等再说。”高光装着很平静地说。

  那鬼影在墙上随着月光晃来晃去,我向窗户望了一眼,发现窗帘上也有一个鬼影,不,是人影。

  “高光、于涛,鬼在窗外,你们看窗外有人。”我恍然大悟地说。

  就在这时,一阵狗叫,只听见“咕咚”一声,有人摔在了地上。

  “大huáng,给我追!”打更老头在窗外喊。

  我听到声音第一个冲了出去,高光、于涛也都手握菜刀跟了出来,我们绕到屋后,打更老头正在和狗追着一个人。

  “小子,你跑不了,大huáng,咬他!”打更老头一边追一边喊。

  这时,狗已经咬住那个人的裤子,那个人想拼命地挣开狗的撕咬,可是狗咬住他的裤子死不松口,很快那个人就和狗滚在了一起。

  “那个人是谁?看清了吗?”我们仨追上打更老头问。

  “没看清,他爬到夏丹老师家后窗的树上,往里偷看。”打更老头气愤地说。

  “唐建国!这个混蛋。”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地大喊道。

  “二林子,你说什么?那小子是唐建国?”高光惊诧地问。

  我一说破,高光、于涛胆子更大了,他们一个箭步蹿过去,从狗嘴里抢出唐建国,死死地拽在地上,打更老头从腰里掏出一根绳子,把唐建国五花大绑地捆上了。

  “这就是你们要抓的鬼。”打更老头气喘吁吁地说。

  这时夏丹领着周丽萍和张小翩也赶来了,他们看见所谓的鬼就是唐建国时,又可气又可笑。张小翩因为和唐建国“那个”过,一句话也不敢说。

  “小子,快招,你上树gān什么?”打更老头一边卷旱烟一边问。

  唐建国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我想偷看夏丹老师。”他抖成一团地说。

  “唐建国,你小子够损的,我高光一向来明的,你小子竟来yīn的。”高光骂骂咧咧地说。

  “唐建国,厕所里的luǒ体画是你画的吗?”我义正词言地问。

  “是我画的。”唐建国满脸羞愧地说。

  “唐建国,上次你到女厕所偷看我,这次你又到我家里来偷看,看来你是个道德极其败坏的学生,开学你不要来上学了,你被开除了。”夏丹怒不可遏地说。

  “夏老师,我看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天天想你,连做梦都想你,实在控制不住,你千万别开除我。”唐建国哭着喊着说。

  “恶心,小翩、丽萍,走,咱们回屋去。大爷,把绳子解开放了他吧。”夏丹说完,愤然要走。

  “夏校长,这小子屡教不改,应该送派出所。”打更老头连忙喊道。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刘宝林、于涛、高光,谢谢你们了,太晚了你们赶紧回家吧。”夏丹假惺惺地说。

  打更老头解开捆在唐建国身上的绳子,高光使劲踹了他一脚,唐建国灰溜溜地跑了。打更老头的狗冲着他使劲地叫了两声,我望着唐建国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心cháo起伏。

  其实,我特理解唐建国,他说喜欢夏老师,我认为是真的,就像我喜欢高光他妈一样,只不过我的解决方式是手yín,他的解决方式是偷窥。

  我觉得夏丹开除唐建国太狠了,高光他妈要是校长就不会做得这么绝。我和高光、于涛走在回家的夜色中,他俩像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大事的英雄,大摇大摆地走着,一边骂着唐建国一边说笑着。

  我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知道天底下有千千万万个唐建国,他们一天比一天长大,对女人却一无所知,甚至他们连成熟女人的正面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们怎么办,因为他们心中的狐疑一旦被发现,他们就成了人们心目中的坏孩子,坏学生,小流氓。唐建国出事,我却觉得很委屈,内心的痛苦像夜幕一样覆盖了我的全身。

  开学了,唐建国果真没来上学,张小翩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显得有些孤独,自从高光他爸提拔夏丹当校长后,两个人的关系与日俱增,高光他爸经常到我们学校来视察,夏丹也常到区革委会去汇报工作。我妈在家常骂他俩搞破鞋,我爸经常劝我妈别瞎说。

  “谁瞎说了?你知道姓高的玩弄了多少女教师了吗!?”我妈辩解道。

  我妈这么一说,让我想起了高光他爸领家去的那个女人,看来那个女人一定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说徐三是流氓,那么高光他爸比流氓还坏。我真为高光他妈叫屈,老人常说,鲜花插在牛粪上,我看高光他妈这朵鲜花是插在了狗屎上。

  自从高光他爸打了高光他妈以后,高光他妈三天两头回娘家,而且两个人经常吵得四邻不安。

  高梅抓不着我哥,又耐不住寂寞,一气之下也找了个当兵的,两个人如胶似漆,那傻大兵没结婚就戴了我哥送的绿帽子,整天还美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傍晚,天刚黑,我从厕所出来,发现两个人在楼梯底下又搂又抱,我走过去靠着墙偷看,原来是那个傻大兵正搂着高梅亲嘴,那个傻大兵一边亲高梅,一边把手伸到高梅的裤裆里乱摸,高梅舒服得像母猫一样叫着,我实在受不了这份刺激,情不自禁地掏出了jī巴,我觉得这场面谁看了都会受不了的,就是王德良看了,也得掏出神鞭。

  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非常不公平,为什么大人可以谈恋爱,搞破鞋,小孩子们为什么不能正常地与女孩jiāo往,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口口声声说男孩子和女孩子接触会学坏,嘴上说是为我们好,其实是最自私的想法。

  因为中国人都是女娲的后代,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男孩还是女孩,都应该享受母性的温存。还是贾宝玉说得对,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泥离开水就会变成土,而土会随风而去,不知飘向何方,更何况泥的浊臭也只有水才能洗去。

  不光贾宝玉见了女儿便清慡,毛主席见了女儿照样清慡,何况芸芸男人都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离开这份清慡呢?大人们太自私,他们只顾自己清慡,而不允许孩子们清慡。我们只能望清慡而叹,望清慡而手yín。

  我们只能在压抑中去想象清慡,还要受犯罪感的折磨,没有人救我们,唐建国牺牲掉了,罪恶的夏丹不能理解唐建国内心的痛苦,即使把唐建国给开除了,仍然解决不了他对夏丹的向往,而夏丹一方面可以和高光他爸搞破鞋,一方面还可以利用校长身份找王德良的麻烦,占王德良的便宜,这真是一个罪恶的女人!

  我小小的年纪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说别人下流的人,自己可能更下流,只不过下流的标准不一样而已。但只要是下流货,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说高梅,她在青年点勾引我哥,搞大了肚子,我哥差点被判刑,可是她回城后,本来可以用真情等着我哥,我相信我哥不是那种太绝情的人,可是她耐不住寂寞,自己又勾搭上一个大兵,还害得我站在楼下一边看着他俩亲嘴,一边手yí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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