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先别着急,老弟还有礼物。小姐,上酒!”
陈金发挥了挥手,服务小姐端来两瓶东州特产老龙泉,虽然是老龙泉,但这两瓶老龙泉特殊包装过,酒瓶酷似茅台,细看说明有一行金字:献给2100年东州市市长。
范真真“呀”的一声,“金发,这不会是肖鸿林放在世纪舱内的给一百年以后市长的酒吧。”
陈金发得意地点点头。
“金发,从哪儿搞到的,不是让人给偷了吗?”何振东大惑不解地问。
“我是在拍卖会上以一瓶十万块拍得的。”陈金发一脸狡黠地答道。
“想不到,肖鸿林一片苦心化为烟尘啊!”
何振东叹道。
“东哥,难得金发一片孝敬你这个做姐夫的真情。金发,还不倒酒,
为你姐夫祝寿!”
范真真说完,丰腴白皙的面颊上忽然飞起了两片薄薄的红晕,何振东看在眼里,心里麻苏苏的。
陈金发亲自给何振东把酒满上,众人端起酒杯,陈金发一脸庄敬地说:“姐夫,从今儿起,我陈金发就是您的小舅子,有用得着老弟的,我一定披肝沥胆在所不惜!”
陈金发的话还真让何振东生出几分感动来,“金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给我当小舅子了,我这个姐夫也不能不给点见面礼,说吧,你想要点什么?”
“东哥,金发苦孩子出身,如今经过自己的奋斗,在东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房地产商了,他一直想为东州百姓做点实事,听说政府要把彩虹城建成东州最大的经济适用住房社区,造福胭脂屯和东州市民,金发希望能承揽这个项目,回馈一下东州百姓。”范真真眼神娇甜地说。
“难得金发老弟一片善心啊,东哥,像这种造福百姓的工程,的确应该jiāo给像金发老弟这样公益心qiáng的房地产商去做,这样你这个做市长的才能放心啊!”唐荣灿见缝插针地说道。
唐荣灿虽然不是见风使舵的滑溜角色,却颇能审时度势掌握分寸,他心里清楚,此时为陈金发不疼不痒地附和几句,一下子就把陈金发jiāo下了,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生意人要想把生意做大,什么道上的人都得jiāo,特别像自己这种qiáng龙要是能与地头蛇联手,必将如虎添翼。
“金发,过去经济适用住房利润低,房地产商们避之不及,如今政府qiáng力推进彩虹城实施土地规划,对胭脂屯的居民卖两千元一平米,对其他中低收入居民卖三千元一平米,但实际上彩虹城的周边房价已经涨到五千元一平米了,再加上配套建设一个公园,一般的商品房根本无法与彩虹城相比,如今的彩虹城可成了一块肥肉,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人负责分肥肉,我如今就是东州分肥肉的人,既然是肥肉,当然要分给最信赖的人,分给放心的人,分给知恩图报的人。彩虹城工期很紧,不能再拖了,金发,jiāo给通达集团做我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姐夫的希望啊!”何振东殷殷教诲道。
“姐夫,金发既是个江湖中人,也是个誓为知己者死的性情中人,讲究的是受人滴水之恩,必拿涌泉相报,从今以后,我就是姐夫的马前卒,姐夫指哪儿我打哪儿!”陈金发山盟海誓地说。
“好,灿哥、真真,今天金发为我过的这个生日我喜欢,来,咱们尝尝给一百年以后市长准备的酒什么味儿!”何振东开心地说完,举杯碰了一圈,然后一仰脖gān了。
“真真,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何振东用狎邪的目光望了一眼范真真说。
“东哥,到底是什么滋味呢?”范真真用火辣辣的目光灼着何振东故作娇态地问。
“这滋味嘛,就像吃了两片白白嫩嫩的蚌肉,你们说是不是?”何振东yín亵地嘻嘻笑道。
唐荣灿、陈金发附和着大笑起来。
范真真娇嗔地谑道:“死鬼,晚上瞧我怎么下海捞你的海参!”
“姐夫,我姐可是女中豪杰呀。”陈金发恭维道。
“净瞎说,女人当了豪杰还是女人吗?女人就应该像杨贵妃那样回头一笑百媚生,你说是不是东哥?”范真真千娇百媚地问。
“真真,你这么一问啊,我还真想起几句词。”何振东色迷迷地说。
“什么词?”范真真已是微醉,红晕飞腮更显妩媚。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何振东酸溜溜地吟道。
“这是宋朝词人柳永的名句。不过东哥,我不喜欢他。”范真真嗔怪地说。
“为什么?”何振东不解地问。
“柳永不是个好官,却是个寻花问柳的高手,他死时,送葬的都是名jì歌女,我要让你记住苏轼的词:‘大江东去,làng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比柳永的不知要豪壮多少倍。”范真真花容正色地说。
“真真,”何振东咂着舌头用京剧小生的腔调说,“多谢娘子,小生记下就是。”
本来唐荣灿和陈金发一直对何振东怀着几分敬畏,被他这么一搞,全都烟消云散了,客厅内笑声朗朗,别墅外孤月映海,涛声阵阵。
24.公仆本色
为了妥善安置胭脂屯的居民,夏闻天指示市建委普查全市剩余经济适用住房,普查结果不到两百套,夏闻天指示以每平方米两千元卖给胭脂屯等不及彩虹城的居民。由于僧多粥少,市房改办采取了先申请、再摇号的办法。
消息一经公布,胭脂屯的居民便炸开了锅,谁都不愿意靠亲朋好友或租房子度过一两年彩虹城的建设期,谁都想尽快住上新居,因此,老百姓得到消息就赶到了市房改办,结果市房改办被围得水泄不通。
市房改办的工作人员从早上忙到晚上下班时间,门前排队的居民仍然像长龙一样望不到头儿。市房改办只好办公到晚上八点,居民排着长长的队伍仍然不散。
市房改办的工作人员劝大家明天再来,老百姓无人理睬,市房改办只好下班了,长龙一样的队伍仍然没有丝毫散的意思。
夜深了,秋凉如水,许多居民从家里拿来棉被、棉大衣披在身上,彻夜不去,谁都怕错过机会登记不上。
夏闻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刚刚开完胭脂屯动迁拆迁调度会议,武志qiáng便小声告诉了他这个情况。夏闻天听罢心头一紧,一阵酸楚油然袭上心头。
“志qiáng,我们去看看这些群众吧。”夏闻天一脸愁绪地说。
“是不是太晚了,你都辛苦一天了。”武志qiáng关切地说。
“老百姓彻夜排队辛苦不辛苦?志qiáng,咱们的工作没做好,心里不安啊,眼下能做的也就是看看大家,我真恨不得彩虹城明天就能竣工!”夏闻天情真意切地说。
“要不要把建口的gān部都叫上?”武志qiáng探询地问。
“不要惊动大家了,同志们都累了一天了,让他们回去休息吧,你陪我去就行了。”夏闻天动情地说。
武志qiáng听了夏闻天的话心里热乎乎的,自从夏闻天就任东州市市长以后,武志qiáng感受到东州gān部队伍的工作作风有了一个全新的变化,特别是夏闻天对待部下宽严有度,“关爱不吝啬,戒弊不留情”,凡事率先垂范,身先士卒,大家跟着夏闻天都觉得气儿顺,劲儿足。
奥迪轿车驶出市政府大院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市府广场虽然灯火通明,却不见了熙熙攘攘遛弯散步的人群,惟一热闹的就是解放大街,永远有川流不息的车流。
夏闻天坐在车里,望着解放大街两侧被楼型灯照得蔚为壮观的一座座高楼,反思着刚才胭脂屯动迁拆迁调度会上众人的发言,忽然意识到,东州虽然下大力气推行了房改,然而似乎方向错了,大楼虽然越建越多,越建越高,但是以建立和完善住房保障制度为重点的住房新体制并未形成,目前根本没有建立城镇廉租房保障制度,不然也不会让群众为了申请房号而彻夜排队。
“志qiáng,”夏闻天心情酸楚地问,“是什么原因造成东州经济适用住房储备不足?”
坐在夏闻天旁边的武志qiáng沉思片刻说:“东州最早出现经济适用住房是一九九八年,小区的名字叫长青苑,当时售价一千八百元一平米,这个在今天看来如此便宜的房价在当时销售需要做广告、搞促销。”武志qiáng是老建委主任了,对东州房改情况了如指掌。
“为什么销售不动?”夏闻天不解地问。
“老百姓不认,钥匙你给他,他还拿来还给你,当时房改办的工作人员很没面子,所以当时经济适用住房曾经有一段时间滞销,有房子卖不掉,我分析有两个原因,一是大多数老百姓对买房缺乏心理准备,二是也确实不具备买房子的经济实力。”武志qiáng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说。
“当时的经济适用住房卖不出去,除了老百姓手里没有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观念问题,计划经济的遗毒太深,能福利分房我为什么要花十多万自己买?当时老百姓还接受不了靠自己买房来解决住房问题。”夏闻天若有所思地说。
“当时为了改变老百姓的观念,鼓励大家买房,东州市各相关部门想了不少法子,因为一旦房子卖不出去,他们承担的后果是巨大的,我当时参加了整个房改政策的制定过程。当时为了鼓励普通老百姓买房,还出台了鼓励老百姓贷款买房的政策,为了使建好的经济适用住房尽快卖出去,对购买经济适用住房的人群没有任何限制条件,只要有人买就行了。应该说就是随行就市供应,在福利分房时没有拿到福利分房,或者福利分房没有达到标准的,都可以买经济适用住房,到房改办批一下就行了,就这样,在各种政策的推动下,经济适用住房市场逐渐打开了,而且随着商品房房价的走高,便宜的经济适用住房成为抢手的稀缺资源。”武志qiáng揣摩着夏闻天的心思介绍说。
“正是由于当时盲目放宽经济适用住房的准入制度,才造成东州经济适用住房资源稀缺的被动局面啊!”夏闻天感叹道,“今后东州不仅要加大经济适用住房的开工面积,还要尽快完善廉租房保障制度,你们市建委牵个头,会同市房管局、市房改办等有关部门,尽快拿出一个实施方案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奥迪车已经驶入市房改办所在的西直门大街。透过车窗,申请房号的老百姓有捂棉被的,有披大衣的,或站或坐,熙熙攘攘绵延的队伍有上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