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成为最优秀的母亲,然而王朝权连我做母亲的梦想也不给我!命运就是这么专制!
自从赵忠那晚在凯宾斯基酒店在我面前失去亚洲雄风之后,每次见了我都像矮了半截,男人是要靠一根###子撑脸面的,否则还叫什么男人?不过从那以后,赵忠对我更殷勤了,在我身上也舍得花钱,该死的假和尚,还真想把我当尼姑了。我本来是不想泄露我与赵忠之间的关系的,特别是处里的人,谁都知道我以前最讨厌赵忠,背地里没少骂赵忠是猪头,可是人家现在变成了猪王子,我有什么办法?哪个公主不爱王子?尽管我和赵忠之间来往很隐秘,但有一次在大唐食府吃饭,还是被胡占发撞上了。说实在的,我对胡占发的印象一直不太好,特别是他那双眼睛,好像天生是用来偷窥的。我与彭国梁之间的任何事情似乎都瞒不过他的那双三角眼,他不怀好意地向我和赵忠敬了酒,本来我和赵忠在包房里是不应该撞上胡占发的,怪就怪赵忠去了洗手间,赵忠在洗手间撞上了胡占发,如果撒谎说请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吃饭,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他偏偏chuī请我吃饭,好像故意在胡占发面前向彭国梁示威似的,胡占发当然要看个究竟了,这才端着酒杯进来敬酒,一看包房内只有我和赵忠,似乎一切都明白了。胡占发一进来,我就紧张起来,因为胡占发最清楚我和彭国梁是什么关系,他敬完酒冠冕堂皇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出去了,关门前回望了我一眼,目光像秋风一样扫过来,我心里顿时打了个寒战。
没过几天,彭国梁在外宾室会见美国客商,竟然没用我作翻译,而是用了市外办的翻译,当时许智泰陪同会见时就有些纳闷,因为彭国梁会见外宾从来都是由我当翻译的,回来后他就问我为什么,我只是淡然一笑,但是心里顿时警觉起来,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与赵忠请我吃饭撞上胡占发有关系。果然,一连几次彭国梁会见外宾都没有找我,倒是刘一鹤会见外宾时让秘书来找我,我几乎成了刘一鹤的专职翻译。我一直想找机会质问一下彭国梁,怎奈他最近经常去香港,回来后又忙得不见人影,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糟糕的是,我自己却有了妊娠反应,早晨起chuáng就恶心呕吐,王朝权顿时警觉起来,但并未露声色,还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遮掩说,昨天晚上吃了不顺口的东西,他想陪我去医院,我说不用,他便匆匆上班去了。我怀孕了,我自己心知肚明,我让彭国梁睡了不能什么都得不到,我要用怀孕要挟他,最起码先把正处级调研员解决了,在他和他的丑婆娘没离婚前,我才不会为他生孩子呢,我没有那么笨,其实我完全可以装作怀孕骗骗他,但是我自从嫁给王朝权后,天天盼着怀孕,可就是怀不上。作为女人连怀孕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还算女人吗?再说,睡都睡了,还怕怀孕?怀孕是检验一个男人心中是否有你的试金石。
不过,为了准确起见,我还是去了市妇婴医院,结果已经怀上两个月了。我取完化验单正一边走一边看,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回头魂儿差点吓出来,王朝权气冲冲地夺过化验单仔细看了一眼,然后狠狠地摔在我的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耻!”便扬长而去。
我万万没有想到王朝权会跟踪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拼命地追出去,想追上王朝权解释点什么,可是人已经不见了,我呆呆地立在医院门前,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我懵懵懂懂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到处里我就向杨恒达请了半个月的假,杨恒达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手头的东西便离开了综合二处。我走到彭国梁办公室门前推了推,门锁着,狗日的,我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于是我给胡占发打手机,问他彭国梁在哪儿,我要见他,胡占发揶揄道:“欧贝贝,你以为你是谁呀,想见彭市长就见彭市长?”我当时压着火说:“胡占发,你告诉彭国梁,姑奶奶我怀孕了!”胡占发顿时大笑起来,恶毒地说:“是赵忠gān的好事吧?”我顿时火了,大喊道:“胡占发……”话还没说完,胡占发就挂断了手机。
我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带着一肚子气在街上闲逛,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四处寻找灵魂的羊圈,结果下意识地走进一家新华书店,书店里没有几个人,我心乱如麻,我觉得彭国梁躲我并不可怕,胡占发污rǔ我脚踩两只船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王朝权知道了一切,该死的王朝权竟然像特务一样跟踪我,竟然骂我“无耻”。向我求婚时他口口声声向我保证,一定让我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妻子。狗屁,夫不贵,妻子怎么可能幸福?说了做不到的男人才是无耻的,给你戴绿帽子你着急了,告诉你,碌碌无为的男人就是应该戴绿帽子!我一边恶狠狠地胡思乱想,一边随手拿了一本《洛丽塔》,翻开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就深深地震撼了我:“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我原本想成为王朝权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我点燃,于是我便开始寻找能点燃我的男人,结果发现无论光还是火,都是一种类似于黑暗的东西,我脑海中不时闪烁着彭国梁帅气而充满权力欲望的面孔,我痛苦地意识到人一旦被欲望占领,任何驱魔咒语也赶不走它,我身上有些发冷,感觉死气沉沉的书店像一座冰冷的坟墓,我的归宿不应该是坟墓,应该是羊圈,我将huáng色的《洛丽塔》塞回书架,悻悻地走出书店,阳光直刺下来,像冷箭一样穿透了我的躯体。
是该和王朝权摊牌的时候了,然而,王朝权却没有回家,手机也不开,我整整在家等了他一宿,这一宿我一点困意也没有。黎明时分外面下起了大雨,王朝权像落汤jī似的回到家里,我不知道他这一宿在外面gān了些什么,结婚以后,他虽然有时候下半夜才回家,但从未夜不归宿过,看样子不像在外面鬼混了一宿,我根本没心思问他为什么一宿不回家,而是将事先写好的《离婚协议书》往他面前一摊,冷冷地说了声:“签字吧!”
王朝权轻蔑地看了一眼《离婚协议书》,然后冷冷地说:“欧贝贝,你的梦做得太沉了,也该醒一醒了,别以为离婚可以一了百了,我劝你好好想一想再说。”
我毫不犹豫地说:“签字吧,我早就想好了!”
王朝权冷漠地说:“你想好了,我还没想好,躲开,我有急事,没时间跟你瞎耽误工夫!”说着他伸手拨开了我,径直到书房写字台抽屉内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入公文包内,转身就走。
我上前拦住他嚷道:“王朝权,你凭什么不签字?”
王朝权冷冷地一笑说:“欧贝贝,我看你是脑袋进水了!”说完他摔门而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看你不光脑袋进水了,还进尿了,进屎了!谁家的男人不是顶天立地的,天底下再也没有你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了,你也配做男人!”
我的喊声邻居们肯定听见了,但是王朝权没听见,他像幽灵一样闪了一下就消失了,我心里痛苦极了,像堵着一块铅,压得我喘不上气来,我心想,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彭国梁一面,我相信我怀孕的事胡占发已经告诉了他,但是彭国梁并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的心愈发慌乱起来,我心里很清楚要挟彭国梁是玩儿火,搞不好会把我自己烧死,但是我也不能什么都得不到,我心一横,拿了一把雨伞离开家,冒雨去了市政府办公厅。
我径直走到彭国梁办公室门前,两扇门还是紧闭着,我只好躲在走廊的角落里给胡占发打手机,胡占发没好气地问我什么事?我冷静地问,彭国梁什么时候回来?他冷漠地说,去香港了。我知道彭国梁在躲我,便气呼呼地合上手机。刚合上手机,短信提示音就响了,我打开一看是胡占发发来的一个段子:“白萝卜小姐拼命减肥,骨瘦如柴,她妈妈不满地说:‘瘦成这样,谁娶你呀?’白萝卜不屑地说:‘白酒天天盯着我呢,老想泡我,还管我叫人参!’”胡占发分明是在污rǔ我,我肺都快气炸了,想回拨他的手机,我的手机还没电了,我越想越窝囊,如果我的丈夫是市长秘书,甚至是个什么长,如果我的丈夫是像赵忠那样的老板,或者我本人能够熬个一官半职,何苦受胡占发这种小人的气。
我越想越憋屈,便气冲冲地回到处内,抄起电话就给王朝权打,全处的人都在,都像袋鼠一样看着我,我在电话里臭骂了王朝权一顿,告诉他婚我离定了,杨恒达摆了摆手,让处里的人都出去了,他走到我跟前想安慰我几句,但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摇着头也出去了。我气呼呼地将电话一摔,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块破抹布,我知道我和彭国梁之间完了,为了不让事态恶化,保住自己的饭碗,我必须将孩子打掉,我心一横,离开了综合二处。
我冒雨打车去了医院,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做了人工流产手术,我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我妈家。我关掉手机,在我妈家休养了半个月,其间只有王朝权给我妈家打过两次电话,电话都是我妈接的。第一次是他打听我的身体状况,第二次是他通报他已经辞职了,要到深圳一家公司去工作,还说《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字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扑到我妈怀里痛哭了一场。
半个月后,我回到家里,客厅茶几上果然有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王朝权还给我留了一封信,我颤抖着双手从信封中取出了信,信上工工整整地写道:“贝贝,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不能给你幸福,那就还你自由吧。不过,我还是要以兄长的身份嘱咐你:我们是靠生命在生活,而不是靠身份和地位在生活,有一部电影叫《真实的谎言》,是施瓦辛格主演的,挺好看的,抽空看看吧,看后或许你能明白一切!”
废话,谁不知道生命是最宝贵的,问题是没有身份、没有身价、没有地位,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特别是女人,没有身份、没有身价怎么可能高贵?哪个女人不想做高贵的女人?让我看什么《真实的谎言》,我看这句“我们是靠生命在生活,而不是靠身份和身价在生活”,才是真实的谎言呢!
说句实话,自从嫁给王朝权,我们就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可想而知王朝权活得多么没有情趣,嫁给他就等于瞎了眼的女人嫁给了瞎了眼的男人,我们分别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分手也好,我就是要用分手对他进行专政,既然爱情已经被生活歪曲了,那就歪着活吧,反正歪了的东西,只要歪着看还是正的。然而,即使是燃灭的灰烬,将手伸进去也会有余温,何况我们共同生活了这些年,我捧着王朝权的分手信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罗曼·罗兰说,摆脱了,摆脱了别人,也摆脱了自己,我的心自由了。此时此刻,我虽然和王朝权分手了,但是心并没有自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我猛然顿悟,应该和彭国梁做个了结,既然你躲着不见我,我只好也给你写信了,我决定给彭国梁写封信,将我为他遭受的痛苦说清楚,无论你给不给我回报,都到此为止了。我欧贝贝不是金凤凰,但你彭国梁也绝非梧桐树,从此以后我走我的路,你过你的桥。我写完这封信后,心里才略感轻松一些。这段时间我的jīng神压力太大了,简直快撑不住了,或许王朝权说的有道理,生命如果不存在了,哪还有身份和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