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2_王晓方【完结】(22)

2019-02-24  作者|标签:王晓方

  “洪书记,您放心,我跟您办过那么多腐败大案,脑海里经常闪现出贪官们痛哭流涕的嘴脸,反腐倡廉的弦一刻也不能放松,头脑始终是清醒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肖贾大案’后,我认真进行了反思,总体看,绝大多数党员gān部是过硬的,经受得住各种各样的考验,得到了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拥护,但是在新形势下,也确实出现了一些不良风气,主要表现为:工作浮躁、闯劲不足;大手大脚、铺张làng费;治军不严,失之手软;有禁不止,明知故犯,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成高,你是我的第一任秘书,现在又管着全市老百姓的保命钱,全市的gān部群众都看着你,你可要警钟长鸣啊,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说说社保基金的情况吧。”

  “好的,我上任以来始终围绕着‘扩大覆盖,qiáng化征缴,规范支出,改善服务’的方针,努力抓好社保扩面征缴和待遇核发工作,为群众解决后顾之忧,局里要求各级社保经办机构将社保扩面征缴作为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的重要手段,以三资、私营、个体工商户为突破口,采取社保稽核和劳动监察联动的方式,全面开展社保扩面征缴工作,使全市各险种参保人数大幅度增加,社保覆盖面明显扩大,全市社保基金的保障能力明显增qiáng,由于严格按照企业离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足额发放,确保下岗失业职工基本生活的要求,努力实现养老金和失业保险金保持百分之百社会化发放,因此全市未出现拖欠社会保险待遇现象。”

  “好啊,成高,看来你的工作思路是清晰的,社保基金是全市社会和谐稳定的‘稳压器’和减震器,一定要加qiáng监管,确保全市参保企业和职工的合法权益。对了,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说吧。”

  “洪书记,香港huáng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找过我,他们看中东州一块地。”

  “这是好事呀,水敬洪为什么不来找我?”

  “水敬洪曾经和贾朝轩、肖鸿林打得火热,还和黑老大陈富忠联合开发了五星级酒店北都大饭店,您又是‘肖贾大案’专案组副组长,水敬洪见你还是有顾虑,这才找到我,想让我跟您渗透渗透,听听您的意见。”

  “成高,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处吧?”洪文山严肃地问。

  “洪书记,你多次在全市gān部大会上说过,全市gān部群众人人都是招商引资的窗口,每位gān部都要成为招商引资的主力军,我完全是为了招商引资,‘肖贾大案’后,外商纷纷撤资,香港huáng河集团撤走了在皇县钼矿的资金,如今人家回过味来主动来投资,多难得啊!”

  “他们看中了哪块地?”洪文山非常感兴趣地问。

  “他们看中的是药王庙社区。”

  “我就知道让你出面找我一定有玄机,药王庙社区有三四千户居民,房子不仅新而且地点是全市最好的,如果拆迁这个社区,拆迁费给不到位,就会引发成千上万的人上访,会造成东州严重的社会动dàng,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洪书记,水敬洪保证一定补偿到位。”

  “他们要搞什么项目?”

  “全国最高的五星级酒店。”

  “他们能补偿多少?那块地周边的房价是全市最高的,已经涨到了每平米八千元了。”

  “人家补偿到每平米一万元。”

  “噢,这倒是可以考虑,我现在正愁没有外商来呢,没想到来了一条大鱼,抽空你安排一下,我见见这个水敬洪。另外,你和何振东通报一下情况,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何市长那儿我已经通气了,他非常赞同这个项目,就怕您不赞同,因为动迁风险太大。”

  “是啊,稳定压倒一切,东州的烦心事够多的了,决不能在动迁安置问题上搞出群访事件来。”

  19、老朋友

  顾怀远到北京事先没有告诉丁能通,他在出版社的安排下在王府井书店签名售书忙了一天,傍晚,他打车去了北京花园,快到北京花园时,他才给丁能通打电话,丁能通接到电话后,连忙下楼迎接。顾怀远已经下了出租车。

  “怀远,也不打个招呼,我也好去机场接你!”丁能通有点挑理说。

  “我现在是个自由人,来无影去无踪,不像你老兄,本来有机会获得自由,你却不愿意离开你的大染缸。”

  两个人热情握手后,丁能通在北京花园安排了房间。一晃有两年时间没见面了,顾怀远瘦了许多,也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和沧桑感。

  两个人见面分外感慨,顾怀远是和肖鸿林的秘书郑卫国与肖贾二人一起被双规的,分别被中纪委、省纪委、市纪委、省反贪局、市反贪局找过,后来丁能通也出事了,那段灰色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贾朝轩被执行注she死后,顾怀远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根本的表现就是他被解除双规后,组织上安排他任市政府办公厅综合二处处长,他毅然决然地辞职了,不到半年的时间,竟出版了一本轰动不小的官场长篇小说。

  丁能通特意为顾怀远要了鲍鱼和鱼翅,他知道给贾朝轩当秘书时,顾怀远一天得吃两三顿鲍鱼和鱼翅,辞职以后,大概就吃不着了,世态炎凉,你顾怀远没有利用价值了,谁还舍得请你吃鱼翅、鲍鱼?

  三杯红酒下肚,丁能通不胜感慨:“怀远,真没想到你怎么就辞职了呢,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爬起来呢!”

  “能通,这话说得不对,我从来没有跌倒过,所以也不存在我爬起来的问题,贾朝轩倒下去了,但并不代表我也跌倒了,我还是我,只不过我厌倦了给人做嫁衣的日子,能通,无论是在市政府办公厅综合处工作时,还是给贾朝轩当秘书时,我每年写的材料,字数都在上百万,有什么用?自己连念的资格都没有,领导念时,我们还要认真地记笔记,如今我写小说,不仅可以想写最想写的,而且发表的作品永远是我的。以前是为别人的事业活着,现在我为自己的心灵写作。”顾怀远滔滔不绝地说。

  “怀远,你的选择可能是对的,苦难造就大作家,尽管这条路很艰辛,但是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丁能通敬佩地说。

  “能通,你和我不一样,你在政治上一直很有抱负,我不行,咱俩同时当的秘书,你都升到正局了,贾朝轩还不放我走,没办法,给他当秘书的当天,他跟我谈话时就说了,‘给我当秘书没有五年以上的时间别想离开我’,说起来很可悲,我把我人生最宝贵的青chūn都làng费在贾朝轩身上了,如果他能像李为民那样做个心里装着老百姓的好官,我也值,可是如今这种结局,我实在接受不了,辞职是我最好的选择。”

  “怀远,其实我也重新反省了我自己,过去我在官场上有野心,如今只想gān点实事,gān点有意义的事,gān点让老百姓叫好的事!”

  “谈何容易,你如果是个区长、县长还可以,可你是个驻京办主任,这地方政坛不政坛,国企不国企,和当今的文坛一样,是个准官场,gān的都是迎来送往、跑‘部’‘钱’进的事,能gān出什么名堂来,你要真想gān实事,想办法运作一下,回东州gān个区长、县长什么的,以你的能力,准能gān出个样来。”

  “可我身上还背着留党察看的处分呢,哪还有当什么区长、县长的奢望,组织上能重新起用我gān这驻京办主任我就谢天谢地了。怀远,我的一个好朋友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我看了,写得不错,但是没什么名气,许多出版社都拒绝出版,你给我推荐推荐,作者很有才气的。”

  “能通,怕不是普通朋友吧!”顾怀远诡谲地问。

  “只能说是红颜知己,没什么的。”

  “真的?”

  “真的!”

  顾怀远微笑着接过书稿,“谁不知道你丁能通是个情种,千万别再因为女人摔跟头了!”顾怀远善意地提醒道。

  “放心吧,怀远,完全是因为这本书写得好,我才找你帮忙的。”丁能通辩解道。

  顾怀远认真地翻着书稿半晌没说话,突然一拍大腿说:“好,果然很有才气,能通,我会全力促成这本书出版的。”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些官场上的旧事,都喝得有七八分醉意才散。

  送顾怀远回到房间,丁能通想回房间冲个澡醒醒酒,薪泽银油头粉面、西装革履地走了过来。

  “能通兄,让我好找,丽娜说你陪客人吃饭,我找到餐厅,服务员说送客人回房间了,我又赶紧上来,终于找到你了。”

  “泽银,你不是回加拿大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丁能通醉眼蒙眬地问。

  “是啊,刚刚回来,总部希望夏市长近期能出访加拿大,能通,你老兄得帮帮忙啊!”

  “泽银,东州经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现在上地铁不是时候啊!”

  “洪书记、夏市长不是特别希望能有外商到东州投资吗?我们加拿大布朗公司是世界三大地铁公司之一,实力雄厚,此时夏市长出访加拿大招商,绝对有带动示范作用,能通,夏市长很欣赏你,你去给游说游说,一定能成。”

  “好吧,我会尽力的。”

  “就是嘛,你也好借机会去加拿大看看你老婆和孩子,自从你老婆孩子去加拿大后,你还没去过呢,再不去,你老婆怕是要红杏出墙了。”

  “这话怎么讲?”

  “开玩笑呢,衣雪不是那种人,就这样,能通,拜托了!”

  薪泽银说完匆匆走了。

  丁能通懵懵懂懂地站着,越想薪泽银的话越不是滋味,情不自禁地拨通了衣雪在加拿大家里的电话。

  此时加拿大正是早晨,衣雪刚起chuáng,正给孩子做早餐,她没想到是丁能通打来的电话,张口便问:“约翰,这么早就打电话,又想我了?”

  丁能通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敢开口,连忙关了机,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薪泽银的话怕不是空xué来风,万一衣雪出轨了,自己该怎么办?丁能通不敢深想,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看来自己真该去一趟加拿大了。丁能通决心务必促成夏闻天出访加拿大,到时候给衣雪搞个突然袭击,一看便知。

  想到这儿,丁能通心中涌起无限悲哀,和衣雪结婚快十年了,自己始终为事业不停地奔波,给肖鸿林当秘书时,每天晚上不到半夜十二点回不了家,当上了驻京办主任后更是夫妻两地分居,聚少离多,孩子这么小,衣雪就闹着给孩子办留学,结果不忍心让孩子吃苦,自己辞了东州电视台编导的工作也去了加拿大。这回离得更远了,这么多年苦了衣雪了,自己这个丈夫尽的责任太少了,即使衣雪真的出轨了,责任也在自己,然而,丁能通还是不敢接受这样的猜测。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十年的夫妻呢!想着想着,丁能通慨然长叹,酒往上涌,刚才喝的吃的一口喷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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