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huáng梦然的奔驰车也驶出了机场禁区,huáng梦然用极其失落的口气命令四辆奔驰车跟上丁能通坐的红色出租车。
丁能通透过后视镜看见四辆奔驰车很快跟了上来,机场高速公路上一个特殊的车队让人啼笑皆非,红色出租车开路,四辆奔驰车齐刷刷地跟着。
丁能通暗自得意地想,这回我丁能通独特的上任方式一定会传到市委书记洪文山和市长夏闻天的耳朵里,我丁能通也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廉洁自律。
出租车刚刚停在北京花园门前,huáng梦然就赶紧从奔驰车里钻出来,小跑到出租车前亲自为丁能通开车门。
丁能通下车后,huáng梦然满脸堆笑地说:“丁主任,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不喜欢。”
丁能通不冷不热地揶揄道:“梦然,几天不见学会摆派了,你那哪是接我?简直是存心害我!”
huáng梦然被说得脸色发窘:“头儿,大家听说你回来了,都很高兴,都抢着要接你,我才决定副处长以上gān部都去,总不能让大家扫兴!”
“梦然,你越来越会当领导了!”丁能通走进电梯说。
“头儿,晚上跟处以上gān部吃个饭吧,总得给你接接风,洗洗尘吧。”huáng梦然用商量的口气说。
“不等到晚上了,你让办公室通知各处,下午请副处长以上gān部到会议室开会,我有话和大伙说。”
丁能通说完走出电梯。
丁能通走进会议室时,会议室内已经座无虚席,人们私下里jiāo头接耳,嘁嘁喳喳议论纷纷,谁也弄不清楚丁能通葫芦里会倒出什么药。
丁能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咳嗽了一声,会场一下子静了下来,huáng梦然主持会议说:“同志们,半年多时间,驻京办发生了许多事情,好在我们东州市驻京办有着良好的传统,风气正,凝聚力qiáng,大家团结一致,克服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各项工作开展得不错,成绩有目共睹,我在这里谢谢同志们对我工作的支持!大家都知道,我是丁主任一手提起来的,主持驻京办工作以来总算没给丁主任丢脸,今天丁主任又回到驻京办这个大家庭,我们大家又有了主心骨,为此,我提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丁主任给我们做重要指示。”
huáng梦然话音刚落,会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特别是那些在竞争上岗中被拿下的处级gān部,似乎更激动得双目放光,拼命拍着巴掌,都觉得出头的日子又到了,那些在竞争上岗中新上来的处长、副处长们为了在丁能通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是拍红了手掌。
丁能通呷了一口茶,向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静一静,掌声才静下来。他一脸肃穆地说:“同志们,离开驻京办的这段日子非常想念大家,我一到北京就请大家开会,主要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是市委市政府对我们驻京办非常重视,我来北京之前,夏闻天市长专门找我谈了话,夏市长明确指示,要把东州市驻京办办成推动东州经济发展的桥头堡。”
紧接着,丁能通详细阐述了市委市政府关于整改驻京办的想法,丁能通的口才相当煽情,说得与会者群情激奋,然后他话锋一转,换了话题,矛头直指名利问题:
“大家都知道,我们驻京办有个外号叫‘蛀京办’,‘肖贾大案’教训是深刻的,许多人处理不好名与利的关系,最后腐败掉了,钱学礼就是一个例子。名利这一关迈不过去,就会在思想上淡漠与群众的感情,把群众的利益抛在脑后,过去我们迎来送往迎的是上级,送的是领导,今后驻京办不仅要为领导服好务,更要为东州市进京办事的群众服好务!名利这一关迈不过去,就会在政治上摆来摆去,立场不坚定,旗帜不鲜明,就会在组织上搞庸俗的人际关系,chuīchuī捧捧,拉拉扯扯,甚至搞不正当竞争;就会在工作中挑着拣着gān,什么对个人有名有利,就gān什么;就会在作风上应付上级,对付群众,甚至弄虚作假,劳民伤财;就会在生活上贪图享受,奢侈làng费,甚至以权谋私,搞权钱jiāo易。在某些方面,我本人已经受到了党纪的处分,我希望驻京办的每位同志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增长辨别是非的能力,在诱惑面前有自控能力,在警示面前有自省能力,让东州市驻京办成为全北京城所有驻京办的一面旗帜。”
丁能通的讲话赢得热烈的掌声,huáng梦然虽然带头鼓的掌,但是心里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傍晚,huáng梦然没有再敢张罗接风洗尘的事,也没了这份心情。丁能通接到薪泽金的电话,请他到省驻京办吃饭,为他接风洗尘,同请的还有白丽娜。
丁能通事儿多,让白丽娜先走,他与北京花园港方总经理朱明丽、副董事长田伯涛下午又谈了关于北京花园三方合作的有关事宜,搞得薪泽金电话催了,他才开着奔驰车去了省驻京办。
4、洗尘
省驻京办重新进行了装修,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省驻京办的酒店叫清江酒店,对外营业,由于饭店有特色,生意还不错。
丁能通把车停在清江酒店门前时,薪泽金站在酒店门前正在迎候,陪在旁边的有白丽娜和薪泽金的弟弟薪泽银。
丁能通来晚了,抱歉地拱拱手说:“让各位久等了!”
薪泽金热情地说:“丁老弟,真可谓风尘仆仆啊!”
几个人寒暄后走进酒店,包房内满桌子丰盛的酒菜刚刚上齐,看来就等丁能通了。几个人入座后,白丽娜为每个人斟了酒,薪泽金举杯开玩笑地说:“能通,听说你一下飞机就给huáng梦然来了个下马威?连丽娜都给闪了。”
薪泽金说完,色眯眯地看了一眼白丽娜后哈哈大笑。
丁能通也看了一眼白丽娜说:“丽娜也经过不少事了,能够理解我。”
白丽娜会意地说:“薪主任有所不知,我们头儿最不喜欢张扬了,huáng梦然不是不知道,他硬往枪口上撞,谁也拦不住。”
薪泽银举着酒杯说:“恭喜丁主任重新走马上任,常言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哥,丽娜,咱们一起敬丁主任一杯!”
众人举杯,无不一饮而尽。
薪泽金之所以屈尊为丁能通接风洗尘,是因为丁能通在“肖贾大案”中能够全身而退,几乎没伤着一点毫发,这让薪泽金佩服得五体投地,薪泽金是虚心向丁能通取经的。
薪泽金是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小男人,虽然也官居厅级,但是在北京混了十几年就是原地不动,始终也没有什么起色。
薪泽金做梦都想把省驻京办变成五星级酒店,但是始终也不能如愿以偿,本想像其他省驻京办主任一样,混个省政府副秘书长之类的头衔,也没遂了心愿。眼看着丁能通任市驻京办主任没几年,东州市驻京办很快就超过了省驻京办,无论是上下打通关节,还是硬件形象上都远胜省驻京办一筹,这让薪泽金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在薪泽金嫉妒得一筹莫展之际,东州发生了震惊全国的大案,连倒了三个市长,近百名处以上官员被判刑,薪泽金以为这下子丁能通完了,他空手套白láng既搞房地产,又搞五星级酒店,还曾当过腐败市长肖鸿林的秘书,与腐败掉了的常务副市长贾朝轩jiāo往甚密,还与黑老大陈富忠称兄道弟,丁能通不出事,天理难容啊!
果然,丁能通很快出事了,可是没几天就放了出来,还送到省委党校学习了几个月,薪泽金想不出丁能通不出事的理由,在这么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怎么可能把握住自己,只给了一个留党察看的处分,二次卷土重来,难道丁能通果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
薪泽金觉得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丁能通要么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本身就是世内高人,与这样经过风雨洗礼的人结jiāo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薪泽金被丁能通彻底折服了,同时,自己的弟弟薪泽银为东州地铁工程还有求于丁能通,因为薪泽金了解到这次丁能通卷土重来是因为得到年轻市长夏闻天的赏识。
关于夏闻天,薪泽金了解一些,因为夏闻天当了不到一年的清江省副省长。夏市长在省里工作期间,到北京开会,薪泽金接待过两次,他知道夏闻天是个爱才惜才之人,夏闻天赏识丁能通也在情理之中。
丁能通不接受huáng梦然主持的接风洗尘,欣然答应薪泽金的宴请,是因为丁能通多了个心眼,夏闻天很赏识自己,但是自己对夏闻天了解不多,他是想通过薪泽金多了解一些夏闻天的情况,也好在今后的工作中知彼知己。
丁能通回敬了一杯酒说:“泽金兄,我知道夏市长任副省长时,你接待过他,你觉得夏市长好不好接待?另外我现在对他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说实话,我在北京只接待过夏市长两次,虽然看上去很随和,但是感觉上他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搞过学问的人都这样,像个理想主义者,他自己也说过,他只相信真理,他爱人叫宁彤,和他是大学同学,在清江大学当老师,两个人有一个女儿,在东州实验中学读高二。”
薪泽金料到丁能通对这个话题会很感兴趣,为了表示诚意,他介绍得很详细,见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说了,丁能通听完以后,觉得夏闻天是一个很淡泊的人,不喜欢张扬,更不像肖鸿林、贾朝轩那样工于心计,总之,不是一个爱琢磨人、会琢磨人的人。
想到这儿,丁能通颇为感慨地说:“泽金兄,人这一生还是信点啥好,特别是在官场上混久了的人更应该信点啥,否则怎么掉到山崖下的都不知道。”
薪泽金随声附和着说:“可不是嘛,人这一辈子就像在拉屎,有时候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出来的只是个屁!”
薪泽金的话引来一片笑声,白丽娜笑后甜津津地说:“有一次我挤公共汽车,天特别热,车上人也多,闷得不得了,不知是谁放了个臭屁,臭得人受不了,站在我旁边的男子龇牙咧嘴地捂着鼻子,正好售票员问:‘谁没有买票?’那个男子为了报复放屁的人大声喊道:‘放屁的人没有买票!’忽然一个特别胖的女人手高高地举着大声说:‘我已经买票了!’”
白丽娜话音刚落,众人哈哈大笑,薪泽金刚刚喝了一口茶,一口喷了出来。
丁能通为薪泽银斟了一杯酒说:“泽银,感谢你对我老婆和孩子的关照,我敬你一杯!”
薪泽银gān了杯中酒后说:“丁主任,嫂夫人对你这次复出并不太高兴,她还是希望你能辞职去加拿大陪她,一是官场上风险太大,再就是她一个人在加拿大也太寂寞,好在已经在我们布朗公司工作了,丁主任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嫂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