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他真没出现,在见到那个冯良玉因听到的了状元而哭喜交加的模样,在星露夜色中,人们从期望到兴奋失望的转折,我居然也跟着失望起来。
原来有人会不在乎,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独自喝着茶,手指冻僵了,天也见亮,我就像是几百年没做过傻事的年轻小伙,在等一个梦里出现的梦……跟白痴一样。
哈欠连连,一不会阳光刺目,伸伸懒腰,我也不想多等了。
试想这样白痴的事情以后还是别多做,累人,不过能见到别的白痴们,我还算欣慰,哧笑,国家的栋梁们,也不知道能栋梁到那里去。
楼下,江顺他们也跟着等了整晚,一个人出来总不可能,皇帝的安慰是天下人的粮食,可惜我很不爱护,十五岁以前就几乎在江南所有有名的妓院里逛过,样貌在本该青涩的年纪里就已经能用俊秀来形容,凭着皇家培养出的文弱气质,无往而不利,流窜与各种女人间。
曾经也像现在这样整晚混在外边,那个时候何只一个晚上,有时候一个多礼拜都是与江湖人士鬼混,在野地间铺席纳凉,篝火相伴,欣赏胡女游唱听不懂的民谣,那是惬意;不然就是窝去长白山跟着挖参踏边满是白雪,白皑皑一片的山头,无边无际,仿佛天地在自己的眼前成为美丽的白布,只等着你画上第一笔。
十五岁后我就没了这样的时间,就算只是坐在帘子前装出威严的君王,皇帝,本身就成了束缚,把我牢牢地捆在龙椅上,而我不想下来,因为习惯。
知道自己再没了遨游天际的机会,就像自己的名字可以一般,大概只有等到进了坟墓那一刻,我才能得到最终的平息,平息在大地之下,而非美丽星空的陪伴。
慢慢走下茶楼,出门,步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车驾,我脑海里想的是过去的事情将一件件尘封,被抛弃,当我步上软驾,坐进去,窗外已经是热闹朝天,平凡的人,是帝王一辈子要的不到的平凡。
我也不想要。
好累,想睡觉。
一夜未睡,一早赶上朝,按照往常的规矩,新科状元都要在三天后觐见,该见不该见的人都会出现,庙堂新一代的换血,但能成为状元不见得能有好差事,科举也只不过是进入庙堂的一把钥匙,跌打滚爬皆看个人本事,朝相要是好当也不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
有些厌倦天天坐在高处,看一票年纪都超过半百的老头卖弄权势,隐瞒道义,阴谋,阿谀我诈,我都看在眼里,然后成为秤砣。
“起奏,皇上夙风使节已经来我国多日,但吾皇一直未见,臣惟恐夙风使节徒生我国不为友好之猜疑,故兹问此事,还望皇上早日定夺。”
有来一件麻烦事,怎么那个夙风使节还没走?我脑子里一片糊涂,转转停停,想起本来是要叫来的,但是由于太后硬要为我选后,以及科举之事而延误了。
“前不久国事繁忙,现在才有空,但也需等到科举结束,朕想就这月二十好了,让新科的几位一起参与,到时候也好看看他们的资质。”
觉得麻烦所以也就是简单处理,怕有怠慢或是试弱的地方。“先帝当初是如何安排外国使节的?”当时还小,所以不知道,我很无辜地问着。
所谓这朝说先朝是个忌讳,诚亲王一脸踌躇,顿顿想想,为不失我面子,只得言。“当年先帝爷也是跟皇上做了同样的决定,不过这本就是两国的事情,实事难料,臣也不好定夺。”
老臣是老臣,我在心里说了句老狐狸,就不在顾及什么。“听说新科的探花将是诚王爷的女婿了,而诚王爷为朕笼络人才更是大大的不易,你们都该想诚王爷学习学习,家里有女儿的都该推荐给像诚王爷女婿一般的人,这样的心才是为了朝廷,为了你们的皇帝,你说是不是啊?诚王爷?”
“是是是……”诚王爷忙点头,脸上汗满布,想想现在才是春天,真是可怜。
“君如意能得到圣上如此赏识定是他三生修来的服气,这个女婿臣定会好好笼络,一定一定。”
“不勉强你家昌平,不过王爷也不想成为欺君之人吗?我朝的大好江山可是需要像诚王爷女婿这样的人来建筑的,王爷的好心朕一定明查。”
“谢主龙恩……谢主龙恩,老臣死也瞑目了,有皇上的抬爱。”
“退朝吧。”
一走出朝殿,江顺不解的问。“皇上为何要帮那君如意?诚亲王反悔不收这女婿,圣上不是该……”更开心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他缓了缓语气。“皇上不该对他偏袒有佳的,如此做那小子也不会知道皇上费了这些苦心啊。”
“想说朕小气就摆明了讲,别拐着弯又说大度了。”
“是是是,奴才不懂,还请皇上明鉴。”
“简单不过,他君如意值得,诚亲王不收那才是损失,等三天后朕还要重重地用他,当然朕也要让天下人服气。”偏心也好私心也罢,我还没昏庸到放过游戏的对象,更何况是个不把权利等等放在眼里的有趣对象呢?
对于我做的事情,不解的人大概会有很多,除了江顺外,别人大概都不会有胆子来问这个问题,所以我也就不把这挡子事当成过眼云烟,不过这天夜里有人却有让我想起。
“皇上真想玩那个君如意?”说出这番话的是我那小蝶溪。
“何以见得?”我枕在他怀里,享着他的柔玉肌肤,圈捏他乌黑的长发,懒懒地云。
“他定是有让皇上想留的原因,但是还没到会让皇上想念的地步,诚亲王是朝中元老,有了这层靠山,定能让他平步青云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只是小小的探花,自是比不过状元的光芒,但是以探花的身份却能让皇上许婚公主,那就不是普通的人可讲,所以说皇上在玩,玩场让人看不透的把戏。”细长的手勾到我的胸前,如云的语在我耳边回响,轻轻柔柔的声音,我不反驳也不答对,只是很轻很轻地笑,心里道,天下还是有懂我的人在的,半掩眼睑,入眠。
——第三章——
三天后,朝堂上,那个人,他叫君如意。
我一如既往地走上,坐到属于我的位置上,金碧辉煌,臣子朝拜的大殿里,却有双并不妥协的眼睛,从那眸子里我并没见到该有的害怕,惊慌,在那里,在他的脸上有的只是微笑,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