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得叫哥!”老太太点点头,往煮开的水里打鸡蛋,一共打了九个。然后又找了个罐子,往里撒了点什么。“小秋,这娇客头回上门儿,咱不能坏了规矩,等会儿这荷包蛋凉了,你给他端过去。怎么哄着他,也得让他把这九个都吃了!这才能长长久久啊!”
“啊?”贾云溪翻了翻眼睛,心说,这九个鸡蛋要是全吃了,大概就弯不下腰、走不动道儿了!自己当年在林家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个,“大婶儿,他是我哥!我也不是小秋,你仔细听听,我是男的!”
“嗯,你心疼你哥,你就帮他吃!反正都得吃下去!”老太太把煮好的荷包蛋盛到了一个小盆儿里,端到老虎的桌子上,“秋,这小米粥得熬一会儿,面要醒一会儿才筋道,这个荷包蛋也热着;跟妈等会儿吧!”
“嗯,行啊!反正还不饿呢!”贾云溪点点头,冲那盆儿荷包蛋伸了伸脖子,一股甜香的味儿,还好,蛋都不大。
―――――――――――――――――――――――――――――――――――――
林十一坐在东厢房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老人把屋里的花儿,一盆儿一盆儿搬到廊下,摆到天井的雨中。
“那花儿会被雨打坏的!”林十一轻轻的说了一句,正开花儿的秋海棠,小小的、粉嫩的花串,能禁得住大雨的冲刷吗?
“没事儿,他们都锻炼出来了!”老人蹲在那儿冲着天空笑了笑,“这无根水最养人了,都说是金银水啊!”说完转过头看了两眼林十一,“孩子,有话直说吧!”
林十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不是您的真身吧?”
“呵呵,”老人慢慢站起来,走进屋里,跟林十一面对面的坐着,指了下窗边儿一株高大粗壮的秋海棠,“这就是我!”
林十一扭头看那株盘根错节的秋海棠,紫红色的叶子有脸盆那么大了!很少见过草本植物能长的这么粗壮,应该是千年的道行!“花精?”林十一皱了皱眉,这个老头鸡皮鹤发的,离印象中的花精相差太远了!“您怎么……”
“呵呵,”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孩子,修行就是看空,如果连个皮相都堪不破,又怎么成仙呢?”说完又叹了口气,“谁不爱漂亮呢?可是一老一少,一美一丑的,不般配啊!”说完,老人
站起来摸了摸那棵花树,瞬间化为一个神采飞扬,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
林十一有几秒的恍惚,这老人就又恢复了常态,弓着腰,拄着拐棍儿坐了回去。
“那,小秋是……”林十一想,花精跟人类的孩子,应该跟自己一样,都会受诅咒吧!
“延秋?”老人靠在椅子上,闭了会儿眼睛,过了一会儿慢慢的说:“月娘想生个孩子,可我们花精都是雌雄同体,自我繁殖的!就是这个肉身,也是借了人的精血!”
林十一眨眨眼睛,环顾了四周,他明白了一些,也许这个店就是这花精吸人精血的地方。
“没办法,我只好借月娘的血催生一株自己的孩子化为人形!”老人回头看了看门外,廊下的盆盆小花儿迎着风雨浑身乱颤着。“可是,孩子的功力浅薄,只能在每月15化成人形跟月娘团聚,年头长了,月娘就想坏了眼睛,盼白了头发!唉,一到15前的几天,她见人就叫小秋。”说完冲林十一笑笑,“对不住啊,月娘没恶意的!”
“哦!”林十一点点头,走出室外看着天井里那些秋海棠,又抬头看了看前屋,老虎跟那个老太太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不时传出两人的笑声。
“我能问您件事儿吗?”林十一转过来,背着手看着老人。
老人点点头。
“妖精跟人的婚姻会遭天谴吗?”林十一想着谷里老妖精们的话,白离也是这种说法,自己大概就是个被诅咒的,不人不妖的东西!
“天谴?”老人扬了扬眉毛,然后站起来,拄着拐棍儿走到室外,“孩子,天在哪儿啊?”
“天?”林十一抬头望了望天井中那块窄窄的天空,自己也迷惑了。
“要是真有所谓天道,那我们这些妖精鬼怪又是从何而来?如果真有天理,那些杀人越货,丧心病狂的,为啥能活的好好的?要是真有天德,那些折磨人的天灾又怎么解释?”
老人直了直腰,冲林十一摇摇头,“孩子,如果真的有这个天,那这个天也会走神儿打磕睡,不然,你是怎么来的?”
“我,我是……”林十一有点儿口吃,蹲下来看着那些花儿,“我爸妈生下我就被火烧死了,都说是天谴啊!”林十一小声念叨着,却也听不出难过的情绪。
“火?”老人皱皱眉,“孩子,这火不一定就是天火啊!要真是天谴,你怎么剩下了?所谓天谴,大部分是编出来吓唬人的!这世上多少悲剧都是人为的,换做是我,我宁可相信那是人谴!”
“人谴?”林十一愣了,这跟自己最初的怀疑不谋而合,他也一直认为,这火是有蹊跷的,只烧死了妈妈,并没有针对自己跟爸爸!可是,这人是谁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仇恨呢?白离总是摇头否认,他有什么秘密呢?
“孩子,其实天谴也罢,人谴也好;本没有必要去想。那只是一个百年后的归宿,总要去承受的。”老人走过来拍了拍林十一的头,“既然都已经注定了,为啥不痛快的过个眼前呢?就好像人一出生就注定要死,难道因为怕死,就不出生吗?”
“嗯,还是要继续啊!”林十一点头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