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啊?不是饿了吗?”冬子捅了捅他的胳膊,后又拍了下头,“你不是讨厌这东西吧?”冬子知道,是有人讨厌疙瘩汤的,大强哥就说过,这东西跟溜窗户缝儿的浆糊一样,咋能有人爱吃这个呢?
李羽慢慢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眯着眼睛说:“我喜欢吃这个,以前,我奶活着的时候,常做这个。她总会用瓶子碾碎几个胡椒粒儿撒在上面!她说,现压的胡椒比外面买的胡椒粉香!”李羽边吃边吧叽嘴,“唉呀,好多年了!自从我奶没了,我家就没人会做这个了”
冬子也点头,“对阿,我姥姥也说,现在的胡椒粉不纯,也不知是加了啥东西,放多少都没味!”
“嗯,就是!啊?”李羽从碗底拨出一个荷包蛋,“还有蛋啊?”
冬子翻翻眼睛,从自己碗里也翻出个蛋,“咋说今天也是过节,吃个鸡蛋也算沾沾喜庆!”说完端起碗冲李羽抬抬下巴,“小羽哥,节日快乐!”
“嗯!”李羽也端起碗跟他碰了一下,“同乐同乐!”
俩人安静的吃了一会儿,在李羽吃第二碗的时候,冬子说:“洗衣机里的衣服,我一会儿帮你烫干,趁着还早,赶紧回去吧!”
“我,”李羽放下碗,靠在墙上盯着自己的拖鞋问,“我不回去行不行啊?”
“不回去?”冬子愣了,“大过节的,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你吗?还有夕夕?”
“夕夕?”李羽小声重复着,忽然把头扎在冬子的怀里开始哆嗦,“我受不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折腾夕夕,夕夕又不说话!我,我实在受不了了!”
“小羽哥?”冬子傻傻的被他抱着,慢慢的拍着他的头,“你说你爸妈给夕夕做法的事儿?”
“做法?”李羽的声音闷闷的,好像还有冷笑,“那根本就是折磨!如果是我,就直接自尽了!还说是救夕夕,驱鬼除魔……”李羽猛的抬起头,盯着冬子问,“真有鬼吗?可我怎么看见,折磨夕夕的都是人呢?”
“小羽哥?”冬子摸了摸李羽的眉头,收回手,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就听李羽接着说:“有时候,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干脆把夕夕掐死算了,省得活受罪!”
“小羽哥!”冬子拍了下他的脸,“说啥胡话呢!不回去就住这儿吧!只是得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不管咋说,他们都是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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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十一在下午三点整到了目的地,向海一家林业系统的招待所。以前,他同医院的同事一起来过。
老虎看着四周的树大叫稀奇,那树形不高,树冠团团如伞盖,就象儿童画里的大蘑菇。林十一告诉他,那叫蒙古黄榆。
“黄榆?榆树?”老虎摘了片叶子,已经发黄了,也许再过一个月,叶子就掉光了吧。
“老虎,累不累?用不用先休息?”林十一靠在车门上问他。
“不累,都睡一路了!哥,咱看鸟儿去啊?”老虎捏着叶子拉着林十一上车,后又觉得不妥,“哥?你累了吧?一直开车,也没个换手的!”
“没有的事儿,这才俩小时,中间休息够了!”林十一按着他的头,把他塞到车里,自己转过来上车。
一路往西,两边都是甸子地,远处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水鸟。越走,鸟儿越多,有的还会扑到车窗上,也根本叫不上名字。还有一只大鸟,飞到风挡玻璃上,拉了一泡鸟屎儿!
“啊?哈哈!”老虎指着那摊东西笑了半天“哥,它们的欢迎方式还真特别啊!”
“呵呵,是啊,别具风味儿啊!”林十一也气乐了,回去得马上洗车,肯定别的地方也有这东西!鸟屎都是酸性的,会腐蚀车漆。
“哥,我就认识丹顶鹤!”老虎看着远处的鸟群,突然指着车外叫,“看,那就是只丹顶鹤!”
林十一按下车窗,老虎马上探出头去。过了一会儿,回头对林十一说,“哥,那丹顶鹤也该洗洗澡了!”
“嗯,”林十一笑着摇摇头,这雨水少,鸟都在湿地里滚的,浑身脏兮兮的,“有干净的,这里有专门养鸟儿的!”
“我们以前的文艺战先队里,就有个丹顶鹤!”老虎看着窗外的景色说着,也没回头,“那是个外号儿!一开始我不认识这人,也没打过照面。我寻思着,可能是这人是领唱的,音儿高,所以叫丹顶鹤!后来,看过一次他的背影,那人个头不小,还精痩的,尤其是脖子长!哈!我就想啊,原来是因为这脖子叫的这个外号儿!”
“那,后来呢?”林十一看着他的后脑勺,连同外面的鸟儿,“到底为啥啊?”
“哥?你为啥不相信就是因为我说的这两点呢?”老虎回头冲林十一撇撇嘴。
林十一抿嘴笑了笑,心说,要是这么简单,你就不会讲了。他知道老虎喜欢听故事,更喜欢讲故事;而且他喜欢给故事排列出层次,引着你追着他问!你越问,他就越高兴!
“有一次诗歌朗诵,我可算见着这人的正脸儿了,”老虎转过来对着林十一,手指在自己的额头上点了点,“这人的脑门子正中间,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红印子!我当时差点儿没冲口而出:丹顶鹤!哈哈!”老虎拍着自己的脑门子笑着。
“啊!”林十一点点头,一脸的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