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个人走过来坐到了对面,贾云溪只觉得桌子晃了晃,转头一看,面前坐了个梳着学生头的女孩子,二十五六的样子,也许不止。
“你……”贾云溪刚要开口,那人就递过来一张名片,接过来一看:胡越,原来这人是老板。
“您是肖哥的朋友?”胡越抓了下肩膀上的披肩冲贾云溪笑了笑。
“嗯!”贾云溪点点头,又瞅着名片问,“为啥叫这么个店名儿啊?”
“啊,这个就是安心,舒适的意思!”胡越说完,扭头看了眼楼下。
贾云溪也听出来了,曲儿变了!他回头望去,看那人冲着对面的胡越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弹。啊!原来是陕北民歌《周总理纺线线》!贾云溪又咧开嘴笑了,真好听啊,这才叫音乐啊!
过了会儿,他才转过来接茬问:“为啥‘下雨的星期天’就是安心舒适呢?”
“嗯,”胡越托着下巴看着他,慢慢的说:“星期天是休息日吧?”
“是啊!”
“那休息的时候,有时也会出门应酬吧?”
“啊!”
“也就是说,虽然是周末,可也未必轻松!”胡越敲了敲杯子,又说:“可如果外面要是下场雨,你就哪儿也去不了吧!”
“啊?是啊!”贾云溪还是没明白。他想啊,真是有代沟啊!这帮孩子的想法都是千奇百怪的!
“所以啊,下雨的星期天,你不用工作,不用出门,也不用烦恼要去应酬,因为,下雨让你没有选择,只能待在家里。”胡越停了一下,冲贾云溪眨眨眼睛,让贾云溪发现这孩子的眼睛很漂亮,“你说,这是不是安心,是不是舒适呢?”
“嗯,”贾云溪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肖哥有阵子没来了,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碰琴了呢!”胡越看着楼下,小声念叨着。
“他以前总来弹?”贾云溪对肖一兵的过去是一无所知的。
“弹?”胡越摇摇头,“肖哥厉害的是嗓子!”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大学的时候,他们还录过带子呢!私下里都抢疯了!”
“啊!”贾云溪愣愣的应了一声,这个可没想到。不过,肖一兵的声音很好听,唱起来应该不错。
这时,就听楼下有人喊,“肖哥,开个金口吧!”
贾云溪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就见有个小伙子给肖一兵端了一杯东西,肖一兵接过喝了两口,摇了摇头,那人就接过杯子走了。
贾云溪有点儿失望,他也想听听肖一兵的歌声,可看情况,这位是拒绝了。没想到,肖一兵抬头看了看自己这个方向,低下头弹了个过门儿。嗯,耳熟,是啥歌儿呢?
接着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唱出一首老旧的校园歌曲。
我踩着不变的步伐,
是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在你不经意的时候,
请跟我来。
……
贾云溪眯着眼睛听着,大概也没发现自己在笑。真好听啊!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评语。接下来,他就陷在歌声里放松自己的心思。想起来,自己去上海之前的告别酒桌上,他硬是逼着林十一唱歌儿。当时,哥推据了半天,小声的唱了这支歌儿。哥的调儿挺准,就是胆儿小,声音有点儿发抖,放不开嗓子。后来,贾云溪就拉着他一起唱,大声的唱,唱了一遍又一遍:请跟我来,请跟我来!唱到贾云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宿舍。
贾云溪闭上眼睛,也跟着哼唱着:
当春雨飘啊飘的飘在,
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
带着你的水晶珠链,
请跟我来。
“刘胡兰?”
贾云溪被肖一兵的声音惊醒了,转过头,就看见肖一兵拉着胡越起来,自己坐下了。肖一兵先是灌了两口酒,又指着站在一边的胡越说:“你那琴也该校校了,那调儿都跑南天门儿去了!”
“你帮我校校吧!”胡越笑咪咪的看着肖一兵说着。
“我?拉倒吧!你还真把我当万能工儿了?”肖一兵咧咧嘴,把毛衫的袖子往上撸了撸,解开衬衫的袖扣,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找老郭,他不是专业干这个吗!”说完指了指所剩无几的烤蘑菇,“再给我上一盘儿这个,快点儿啊!”
胡越冲贾云溪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这回肖一兵才得空儿跟贾云溪说话,“云哥,这回你还觉得咱俩有代沟吗?”
“啊?”贾云溪张了张嘴,过了会儿才笑着说:“小兵,树业有专攻!只不过在这方面,赶巧你知道的多。十四年的差距,不是几支歌儿就能填满的!”
“那你说还有啥?”肖一兵撇撇嘴,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很是不服气!
“还有啥?”贾云溪想了想,指着玉米饼说:“就说这个东西吧,我以前看见它就反胃。因为从小吃到大啊,天天吃,顿顿吃。做饼、做粥、做菜团子,调着样儿的吃!”贾云溪夹起一块儿玉米饼,金黄的窄条儿,上面淋了一层奶油,“你吃的这个也叫玉米饼,可跟我吃的差远了!”说完放到嘴里嚼着,过了一会儿又说:
“我吃着这个,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原来那个大饼子是个啥味儿了!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