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笑嘻嘻的听着,看着。我有点儿不想走了,看他一点儿也不难过,我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我说:你就那么盼着我走?张工的媳妇儿昨晚上哭了一宿呢!他说:我又不是你媳妇儿!再说,我哭,你就不走了吗?我无语的摇了摇头。他笑:那不就结了!
他指了指外面送别的男男女女,“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一个女的去接男朋友的火车,看见男友就开始哭!他男朋友哄了一会儿也不见好,就指着旁边一对欢声笑语的小两口儿对她说:你看,学学人家,久别重逢应该笑啊!
那女的回头看了一会儿,对男友说:人那是送的!
哈哈!他说完就笑开了,拍着我的肩膀:人那是送的啊!哈哈!
我也想笑,却笑不出来。完了吧,我就亲了他一下,也不管人来人往的。后来我想,我肯定是疯了!
云哥,我说这分离啊,就象一场考验。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感情,那就离开他吧!如果离他越远越想他,那就不用跟自己叫劲了!就是走的再远、再久,早晚也得回来!所以我说啊,这分离有时候是个好事儿,它能让你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云哥,今儿我就借酒撒疯,买一赠一了!”肖一兵捞过床头冬子的细腰吉他,拨了一下弦开始唱:“
假如,躲不开离别时候,
我愿,能对你潇洒挥手,
只因,此情不该我所有,
如何,相守。
往后,让我想你在深秋,
回忆,消失的爱在心头,
回忆,面对今天的分手
为你而,泪流。
忘了吧!过去的梦,不必回头,不必挽留……”
肖一兵声音低沉,微微有点打颤。他是用普通话唱的,字咬的很清楚。贾云溪听得明白:忘了吧,忘了多好!
接着,肖一兵节奏一缓,按住琴弦,清唱了一句:“忘不了,忘~不了~”然后拨了一下弦,“忘不了你的笑,
忘不了你的好。
忘不了叶落的惆怅,
也忘不了那花开的烦恼……”
贾云溪闭了闭眼睛,捏着酒杯转着:忘不了吗?笨呐!假装忘了不就得了!
上一支歌没完,肖一兵又换了个调儿,轻咳了一声,冲贾云溪扬了扬眉毛,唱了: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那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这一段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私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弄我心跳,
爱……”
肖一兵抠着琴弦,哑着嗓子唱不下去了。他扔下吉他,仰起脖子干了那杯酒,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闭了眼睛:“云哥,我眯一会儿!”
贾云溪默默的看着他趴在了床上,半天没动,就维持着那个听的姿势坐在桌边儿。
这是十一后的第二个礼拜五。肖一兵下午来医院结帐,所有的伤患都出院了。说起了肖一兵要去广东云浮选石材,贾云溪主动提出要给他饯行。肖一兵说,回家喝吧,我有点儿累了,恐怕一喝就得趴下!贾云溪也看出了这人情绪不对,就在附近海鲜馆儿要了菜上了楼。刚刚肖一兵的那段儿表演,就是四瓶啤酒下肚的结果。
贾云溪把那人的鞋脱下来,给他盖上被子,那人梦里也轻蹙着眉头,看来睡得并不踏实。
贾云溪坐回椅子,夹着菜,慢慢的抿着酒。可怜的孩子,一定是憋在心里的事儿太多,太沉重了,才会年纪轻轻的就一副老气横秋的作派。贾云溪撇撇嘴,随即又拍了下自己的脸,可怜?一兵能借酒撒疯的说给自己听,自己又说给谁听呢?可怜啊!可怜的人只能带着秘密下地狱了!
讨厌分离吗?离他越远就越想他吗?贾云溪闭了下眼睛,然后仰脖儿干了那罐酒,没有的事儿!忘了吧!已经忘了吧!他睁开眼睛冲着那个趴着的人小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啊!”贾云溪想起了一本军旅小说,上面有句话是这样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干女人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哈!贾云溪给那天半夜的无名欲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想,是不是应该见见云海那个小姨子呢?不想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啊?也许,他只不过是想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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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刚刚期中考完,贾云海拉着贾云溪和冬子去给贾老爷子烧周年。从息园出来后,仨人直接去吃素斋,席间说起了孩子的学习,贾云海摇头叹气,“文文邪性啊,本来都好些了的毛病,最近又严重上了!”说着拍了下大腿,冲贾云溪说:“哥,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啊?这话说的,你还能求我啥事儿?”贾云溪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还是批药?”
贾云海摇摇头,不自然的看了看冬子,“哥,我想借你儿子用用!”
“冬冬?”贾云溪愣了,他看了看孩子,孩子也正看着自己呢,“啥事儿啊,还借?”
贾云海挠了挠脑袋,脸上有点儿扭捏,“哥,香云的嘴不好,可她没坏心,就是有啥对不住的,也是因为没念过几天书。”说着,看着冬子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瞒你,文文的毛病,找人给看过几次,每次都说是冲到了死灵!上次文文梦到了咱爸,香云就当了真,这才……”说到这儿,贾云海忽然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