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小瑞又把他扑倒。
这回,冬子感觉到异样了,肚子上有个硬梆梆、热乎乎的东西顶着。冬子闭了闭眼睛,又来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小瑞按着自己的肩膀,近距离的望着自己,额头的记号和眼珠都闪闪的放着红光。
“小瑞?”冬子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软言相劝,“小瑞,放松,深,呼,吸!”
小瑞定定的看了会儿,接着俯下身去,轻轻的舔着冬子的眉心。这时,冬子想起来,脖子上的骨牌还戴着呢,难道自己的眉心也会发光?
“小瑞?”
小瑞舔了会儿眉心,就那么顶着冬子的脑门儿,眼睛对着眼睛盯着冬子。冬子只觉得眼前一片闪着磷光的红色的海。
“冬冬,”小瑞的声音从海的彼岸飘过来,清澈而空灵,“冬冬,别推开我啊,你讨厌我吗?怕我?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你要怎么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相处一辈子呢?”
“谁说讨厌你了?”
“那就是喜欢我了?”小瑞步步紧逼。
“嗯,喜欢!”冬子倒也没迟疑,谁会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同床而眠呢?
“象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小瑞穷追不舍。
“啊?嗯,应该差不多吧!”冬子有点迷糊,他倒没看出来小瑞如何特殊的喜欢自己。对小瑞来说,自己跟那些美食也没多大分别,小瑞是小孩心性,没那么多感情类别,对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持一种心态:霸占住!
“小瑞,你喜欢我什么?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你是你;因为是你,所以喜欢!”小瑞简单果断的回答着,丝毫不觉得逻辑不通!
“呵呵,”冬子笑了两声,“这么问吧,你是喜欢我多一些呢?还是喜欢苹果多一些呢?”
“那怎么一样!苹果可以买到,冬冬又买不到!”小瑞往下蹭了蹭,侧躺在冬子的胸口。
冬子感觉肚子上的冬子好像也没那么热了,就接着引导小瑞说话,“嗯,要是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苹果呆在一起,嗯,就象那个菜青虫!一个是跟我在一起,没有苹果啊!你选哪一个?”
“当然选冬冬!”小瑞挥着胳膊划拉了一下,冬子抿着嘴无声的笑了,心想,这个白痴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结果,下一秒就听小瑞说,“反正冬冬会给我买苹果的!只要选了冬冬,我就啥吃的都有了!啊……冬冬!干嘛又掐我!”
冬子一使劲把吃痛松手的小瑞甩到一边儿,起身下地去刷牙。过了一会儿,卫生间传出一声厉喝:“白痴!再不刷牙,给你苹果你都没法吃了!”
49
贾云溪终于在8月初领着冬子去拜祭父亲。云海把老爷子的骨灰存放在一个偏远的殡葬馆里,骨灰存放室里是一排排的架子,上下共有六层骨灰盒。
冬子仰着头,费劲儿的看着最顶层那个黑色的骨灰盒,只能看清下面的号牌,而盒子上的小照片和名字根本就无法识别,“爸呀?为啥放那么高啊?”冬子指着上面小声的问着。
贾云溪眯着左眼,也看得很吃力。过了会儿,低下头,领着孩子出去,找到管理人员询问。被告知,最顶层的存放费用最低廉,当初,家属就是按这个等级交纳的费用。
“那我可以加钱换个好点儿的位置吗?”贾云溪马上问。
“这个要跟原来的托管人协商。”工作人员倒是很有礼貌,“而且,也要等今年过去的,现在的位置都满了,想换也要等别人到期才可以。”
“那可以提前领走吗?”冬子插了一句,他想这里偏远又不方便,可以换个地方啊!
“当然可以。但是原来交的费用不能返还!”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又指着名册上的名字,“要这个贾云海先生来亲自办理!”
父子俩默默的走出殡葬馆,往远处的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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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呀,找二叔说一声不就行了吗?”冬子拉着父亲的手问。
“嗯。”贾云溪的神情并没有冬子想象的轻松。
“爸呀,二叔是干啥的?”冬子从小就没见过爷爷家的人。
“嗯,开大客车的!”贾云溪伸手比了个握方向盘的姿势,“云海从小就不爱学习,就是好动!”
“不爱学习?”
“嗯!”贾云溪倚到站牌上,望着远处的林子,慢慢的回忆着,“小时候,你爷喜欢你大姑,你太爷喜欢我,剩个云海没人管。总也不写作业,逃课在家里睡觉。你爷就追着他打,从这屋追到那屋,云海就到那屋接着睡!呵呵,从小就皮了,根本就不怕!”
“那二叔也下过乡吗?”
“没有!那时候的政策是可以留一个子女照顾老人。”贾云溪磕了下鞋跟儿,“云海那时候还小,就天天跟你爷给食堂送菜。后来,也是运气好,救了一个掉到马葫芦里的当官的。”
“当官的?”冬子把手里的水瓶子递给爸。
贾云溪喝了一口,“嗯!好像来头还不小。就问你二叔想干啥?你二叔就说:想开车!呵呵,后来,一说起这事儿他就后悔啊!”
“后悔?”
“啊,他说,那时要是说想上学,或是想坐办公室,想当警察什么的;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贾云溪拍了拍孩子的脑瓜,“大儿子,这人啊,有时候真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