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你还说人总要成家的,你明明知道那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冬子摸了下爸的下巴,有淡淡的胡茬,“爸,我也不想你再婚,咱爷俩好好过呗,这不就是家吗?干嘛非要拽个女人呢?”
“呵呵,”贾云溪看着孩子筋着鼻子说女人,“是啊,我有儿子啊!”
“爸,我会做饭,会洗衣服,我可以照顾你啊!”冬子靠回爸爸的肩膀,“爸,你说人活着有人陪,有人照顾不就是最大的幸福吗?爸,我陪着你,你陪着我,这不就是生活吗?”
贾云溪轻叹着拍了拍孩子的头,“儿子,爸陪不了你一辈子啊!”他还有很多意思没有说,儿子也陪不了自己一辈子。
“那就陪一天算一天,先陪了再说!反正你答应过我了!”冬子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猛的抬起头瞪着贾云溪,“爸,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比我先死呢?”看到爸爸表情一僵后,冬子呵呵的笑了,“我就不能死在你前头?呵呵。”
贾云溪表情僵硬的看着面前笑呵呵的孩子,忽然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别笑了!”冬子马上咬住了嘴,低头看着床单。 “以后别说这话了,我不爱听!”贾云溪硬梆梆的说出了这句话,起身下地走了出去。 爷俩沉默的吃了个饭,冬子先是有点儿害怕,然后是苦恼,最后变成了烦躁。叮叮当当的收拾完了,就穿上鞋想出门走走。关门前,听爸爸说:“冬冬,治疗首先是为了自己,之后才是为了别人!”
C市有个静湖,是个人工湖。常年的雨水冲刷,使一个渐渐的演变成一大一小的两个湖,中间有几条狭长的水道连着,这小的就叫小静湖。
小静湖就在省医院的后身,一早一晚都会有散步和锻炼的市民。此时,冬子就走在夕阳下的桦树林里。
冬子伸手摸着树上的节子,桦树的节子都是两条弧线中间一个黑黑的圆,就象只眼睛。冬子原地转了个圈儿,感觉好像有无数只眼睛看着自己,有的笑,有的哭,有的愤怒,有的哀伤。冬子转累了靠着一个树干慢慢坐下,仰头看着上面那片窄窄的天,刚想大叫一声,耳边就传来吵架的声音,细听好像是群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一个男孩说:“你妈了逼的!”
一个女孩说:“你妈了逼!”
男孩有点儿惊讶:“哟嗬?现在的女流氓真是越来越山啊!”
另一个男孩接过来说:“我看就他妈欠操!”
刚才那个女孩紧接着:“我操你妈!XXX!”
冬子越听越乐,不禁顺声靠过去,看见湖边儿的石头桌子旁有两伙人对峙着。一边是一群十二三的男孩,另一边是同样年纪的女孩,为首的女孩高个子,大辫子,一脚踩着一个石头墩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比自己矮半头的男孩,正那破口大骂呢!
“我操的你妈下不了床,操的你爸上不了岗,操的你爷拉不出屎,操的你奶直尿炕!……”
冬子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可真是强奸了人一家子啊!
对面的男孩们也变哑巴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个人说:“操这个,操那个的,你有那零件儿吗?” 冬子都想叫好了,可算为男子汉搬回点儿面子! 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女孩们的一阵哄笑,然后就听那个领头的女孩说:“零件儿还不遍地都是!”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树林子,“这满树上长的,大小粗细的,啥型号没有,怎么都比你们身上那个硬不起来的废物强!哈哈!”接着有是一阵哄笑! 冬子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回过头贴着那棵树慢慢坐下,接下来孩子的吵闹声已经入不了他的耳了。是啊,硬不起来的是废物!冬子闭了闭眼睛,想起刚才爸爸的话:治疗首先是为了自己!冬子又坐了一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腿都麻木了。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跺了两下脚,冬子插着裤兜往林子外面走去。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等到了个叉路口才发现,不知不觉的走回了中医学院的家。正犹豫着是往家拐呢,还是往回返,就听拐弯儿的胡同儿里有人叫好,“拍死他!让他装逼!”
冬子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日子啊,咋人人都这么火爆呢?刚想朝另一个方向拐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回了一句:“有种单挑!”
冬子马上收回了脚步,慢慢的轻轻的靠到胡同口。进去之前,还从旁边的垃圾箱了拽了一根铁丝儿缠在手里。冬子跺了跺脚,甩甩头,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插着兜,吹着口哨晃进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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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有五个小子围着一个人。那人被逼到了墙角,由于外面的人挡着看不清状况。外面的人听到了口哨声都停住了动作,回过头警惕的看着来人。在发现只不过是个瘦小纤细的小子状似路过的样子,便都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高个子继续审问里面的人:“咋样儿,想好没,要不我们一人一下,要不你自己拍!”
“哎,打听个道儿!”冬子笑嘻嘻的凑过来,从人缝里看清了那个靠在墙上的人,那人垂着头,嘴角有块青紫。冬子捏了捏手里的铁丝儿,另一手把着那个高个子的肩往前拉着,“大哥,税务局的家属楼是往里走吗?”
“操!滚边儿去,没看……”高个子不耐烦的回头骂着,还没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就感觉脖子上被绕了两圈细细硬硬的东西,“操……”
冬子拉着那人靠回墙角,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闭嘴!再叫勒死你!”说完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这是李羽已经抬起头认出了冬子,张着嘴却没出声儿。
天色已经很昏暗了,其他人只看到冬子搂着那个高个子的肩膀耳语着,却看不清他脖子上缠的铁丝儿,几个人都莫名其妙的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