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打?”
“嗯。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好像年龄也不大,没听过孩子的动静。白天吵晚上好的。昨天晚上可能是没在家,不然,哼!”老虎没说完,哼了一鼻子就停住了。
林十一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像都是反复着一句话。
“她说的这是什么啊?”
“嗯,我也不太明白。就有一句,她总说,我就特意问了问,才知道。”
“哪句?”
“那女的说:你怎么不去跳海啊,太平洋又没盖盖儿!
那男的说:上海没海,就有条黄浦江!”
“呵呵!”林十一笑了两声,“听人打架也挺有意思的。”
“嗯,就是自己找乐呗,我又不爱看电视,看书长了眼睛也疼。”老虎靠到墙上,闭着眼睛,“天黑的时候,靠在这儿,听着人声,想着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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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老虎拉着林十一去吃本邦菜。菜一上来,林十一就后悔了。看着青翠碧绿的,吃一口居然是甜的;以为包的是肉呢,咬开才知道是一包米。四五个菜也没吃饱,只好又叫了一屉包子。包子的笼屉倒不小,打开一看,稀不楞登的摆了六个袖珍小包子。
林十一已经没胃口了,喝着茶摇着头,“老虎,我现在才觉得,你门口的早餐真是好吃又实惠。”
老虎也点了点头,“其实就是地域差异,吃惯了就好了。”
“你惯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怎么都甜丝丝的?”林十一忽然有点怀念家里的苦茶。
“嗯。就跟这里的天气似的,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菜也是,没有特别辣、特别咸、特别酸的,都在一个大众都能接受的水平上。有点像南方人棉软的性格。”
林十一点点头,“要是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的吃下去,我的味觉都要失灵了。”然后就想起白离那套先苦后甜的理论,“我还是比较习惯爱憎分明的。”
老虎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其实,软刀子更磨人啊!”
“嗯?”
“就像这里的冬天,外面也就零下10度,算最冷了。可屋里就冷的渗人,就像把人泡在冰水里,一直冷到骨头缝里。尤其是晚上,越睡越冷,穿着毛衣毛裤都热乎不起来。”老虎晃晃脑袋,“还好时间不长。”
“啊,这里没暖气啊。”林十一才反应过来。他很难想象这几个冬天他是怎么过的,还有春节。
“有人给我条电褥子,用了两次就不用了。后来,还是抱起了扔了20年的热水袋。”
“啊?为啥?”
“电褥子烧得慌。”老虎指了指鼻子,“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流鼻血,所以就不用了。”
“鼻血?”林十一有些紧张,“多吗?干的还是……”
“有时是干的。”老虎伸手指了一下桌上一个小盆,“有一次,一早起来就流鼻血,我擦了堵,堵了擦的,就是止不住。后来,接了这么一盆儿才不流了。”
林十一抓过老虎的手腕子,握着问,“啥时候的事,后来还流吗?”
老虎笑笑回拍他的手,“第一年冬天的事,就那么一次。你别紧张,我听同事说,刚来南方时也这样,可能是气候的关系吧!”
林十一感觉他的脉相还不错,就放开了手,“老虎……”
“云溪?”
林十一的话被一个女声给打断了,抬头就看老虎拉着椅子站了起来。林十一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个子女人正走过来。身穿一套土红的西服套裙,盘着头发,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拎着一个黑色坤包。长的不算漂亮,但还算耐看。
林十一正想这人是谁呢,就听身后有人叫:“丽丽!”林十一好像听到了铁钎子扎在冰块儿上的声音,一直冷到牙根儿。
老虎把那人引到桌边,指着林十一对她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大哥。”
“林大哥!”那女人操着京腔说着,“老早就听云溪说过,今儿可赶巧了。”
老虎拉着椅子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回了座位,这才对着面无表情的林十一说:“哥,这就是丽丽,你知道的。”
林十一换上一个公式化的表情,礼貌而疏远,“你贵姓?”
“免贵。我叫陈丽。”陈丽点了下头,“我是云溪的老同学。”
林十一点点头,没说话。他也想说:我是云溪的XXX,可是,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总不能说我是他儿子的爹,或是我是他前妻的叔叔?
“丽丽,你怎么在这儿?”老虎熟捻的问着,就像昨天俩人还见过面似的。
“跟XX厂的销售代表吃饭,就在里面那个包间儿。”陈丽说着伸手指了指。
“啊?就是上次那个B超机?”老虎好像也知道,“都谁呀?那个姜来了吗?”
“嗯,在呢!”陈丽冲林十一笑了一下,才转头对老虎说:“刚才还提到你呢,本来就应该你接待他们,可你突然请了假。”然后他又对林十一点点头,“原来是来朋友了!”
老虎站起来,“哥,我去打个招呼,既然碰上了,不能装不知道。”又拍了下陈丽的肩,“陪我哥说会儿话,我去露个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