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住哪儿呢?”冬子夹了一筷子鲫鱼肚子,小心仔细的挑干净刺儿,把鱼肉夹到贾云溪碗里。
贾云溪盯着那块肉发了一会儿傻,慢慢的就着饭吃了下去,垂着眼睛哼几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扭头对林十一笑笑,“哥,我好像十来年没吃鱼了。”说完又扯了扯嘴角。
林十一点点头,又拍拍他的下巴,“行了,孩子问你话呢!”林十一想,快收起来吧,这笑比哭还难看!
贾云溪灌了一口茶,皱皱眉,“哥,干嘛不要酒?”
林十一捏着烟盒转着,摇摇头,“哪天还不能喝?今天是说话来的!”
“爸!”冬子一边儿叫着,贾云溪回过头,“啊?啊,住哪儿,住院里宿舍呗!”
“住宿舍?”冬子拧了拧眉毛,又瞅着林十一撅嘴,“爹呀?”
“啊?”林十一好长时间没听冬子叫他了,有点儿激动,“干嘛?”
冬子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贾云溪,好像在犹豫该跟谁开口。最后咬了咬牙,拉着贾云溪的袖子,“爸!我也要跟你住宿舍!”
“啊?”俩成年人都是一声惊叫,“那哪行!”贾云溪先反应过来,“宿舍条件差,除了睡觉,啥也干不了。哪有家里东西全!”
林十一也点点头。
“哼!”冬子瞪着两个人,“家里东西全?”说着,他咬了咬下嘴唇,“家里东西再全也没有你宿舍里那个叫爸的!”
“……”贾云溪被孩子的话噎的哑口无言,抓了抓头发,靠在椅子上发呆。
“冬子,你太偏激了……”林十一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还没说完,就被冬子抢了话头。
“我偏激?爹,你不是想说,我还未成年,无权外宿吧?”冬子斜着眼睛盯着林十一。
“冬冬,怎么说话呢!”贾云溪拍拍孩子的手背,皱了皱眉。
“实话实说!”冬子的眼圈儿又红了,使劲吸了口气,“爸,谁刚才说就这么陪着我,哪儿也不去了?这饭还没吃完呢,咋就不算数了?”说着又冲林十一眨了眨眼睛。
林十一好像有点明白孩子的意思了。
“怎么不算数?”贾云溪也急了,摔了一下茶杯,“你等我倒出功夫,找个房子呀!这么急?怎么也得在宿舍过渡一下吧!”
“爹呀!”冬子真急了,这爹咋这么不开眼呢,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
“嗯,老虎,冬子跟我一个侄子住在中医学院的家属楼。平时我也不回去,你就到那儿过渡一下吧。”林十一扫了眼冬子,心里暗骂:非挤兑我,你就不能自己说!
“就是啊,爸,”冬子的眼睛有了笑意,“那房子两间卧室,总是空一间,你去正合适!”
“那怎么行!”贾云溪皱皱眉头,“冬冬,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你就不能容爸个空儿!你在那里……”说着他扫了林十一一眼,“你是小孩子,我是个成年人,还是一个人住宿舍比较方便。如果你来朋友,怎么跟人介绍我?”
“就说你是我爸呗!”冬子回答的干脆。
“那他呢?”贾云溪没看林十一,只是用筷子指了指那个方向。
“他是我爹呀!”
“那我是他的谁?”贾云溪还是没看林十一,只是盯着冬子问。
“是……”冬子哑了,是啊,虽然自己是理所应当的林白儿子,可爸是林白什么人呢?
贾云溪看他没了下文,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孩子的脸,“儿子,等几天,我尽快找房子,也许一个礼拜都用不上呢?”说完,小声贴着冬子的耳朵说:“儿子,你给爸留点儿尊严吧!”
林十一看着这父子一连串的对话,自己既没立场也没机会插嘴。然后老虎贴着冬子说了什么,冬子就垂下头,咬着嘴唇。他大概能猜到那话的内容,男人吗,还能有什么怕人听见的。
仨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饭,算账的时候,冬子还一再的要求贾云溪,不去住可以,但要常见面,每天一个电话,周末的晚饭必须一起吃!贾云溪也只好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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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出饭店大厅,迎面走来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儿中年人,肚子微突,穿着一身夏季警服,看肩章是个高阶的警监。
“咦,十一?”黑脸儿的先认出了林十一。
“老四!”林十一也认出了林立景。
冬子从小就惧这个人,下意识的往贾云溪身后缩了缩。
“这是,刚吃完?哪儿去呀,哎……”林立景说着已经发现了后边的爷俩,“这,这不是贾大夫吗?”林立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四哥!”贾云溪垂着眼睛,点了下头。他也不喜欢这个人,想着说完了话就快走吧。冬子也知道父亲的心情,伸手轻抚着他的背。
“别,我可当不起!”林立景上下打量着贾云溪,“贾大夫真是越活越年轻啊,怨不得当年义无反顾的甩了老妹子,老妹子怎么配得上这么体面个人儿呢!”
“老四!”林十一实在忍不下去了,攥了攥拳又松开,“你怎么在这儿,跑案子?”说着把车钥匙塞给老虎,往外推了他爷俩一把,贾云溪赶紧拉着冬子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