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上了学,他就去了机关幼儿园。那会儿,我爸妈正在冷战,谁都顾不上我们。我就放了学再去接小伟,每次去都只剩他一个人了。我总是从午饭里省出几分钱买点小玩意给他:泡泡糖,竹蜻蜓,气球啊什么的。有时没钱了,我就叠个青蛙或是帆船什么的给他。小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这些都能让他乐呵好几天!
爸跟妈刚离那会儿,小伟还不记事呢,到现在他都只叫爸贾云溪,只叫大名。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爸爸这个词。我妈画大图,经常加夜班。我跟小伟就挤在一起壮胆儿。你搂着我,我抱着你,说说话就睡着了,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小瑞适时的搂了楼冬子,冬子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说,“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做家务的原因。我妈都说,小伟是我养大的。后来,他也大了。男孩子都调皮,小伟就算乖的了,可也总是一身土,满头包的回来。有一次,哭着跑到我的教室找我,原来是被人抢了新文具盒。我俩一个小学,我那时四年,他一年。
我看小伟的头皮破了,还流着血,一下子急了,拉着他找那人理论。那个小子仗着自己有个高一年的哥,说话都歪着嘴,小伟只知道拉着我哭,只叫着,还我的文具盒!
那个小子看我没动,更得意了,把文具盒扔在地上,边踩边说,踩够了就还你!那个大的还加缸:小豆包,你也够面的,找帮手也不看男女!
我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下去了,抓起地上一个砖头就抡了过去!”
冬子沉默了一会儿,小瑞抬头,看见他闭着眼睛,“冬冬,后来呢?”
“嗯,后来,”冬子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后来阿,那个大的被打破了头,送到医院缝了八针。小的吓的尿了裤子!我落了个警告处分,这也是多亏了校长是我妈同学。不过,全校都知道了小伟有个打架不要命的姐,再也没人找他的碴儿了!”
“阿,冬冬也会打架啊!”小瑞想象着当时的情景,一个9岁的大辫子丫头,能轮砖头打人,真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会,打架是本能,狗急了还跳墙呢!”冬子挥了一下手,小瑞第一次注意到,冬子也有暴力的一面。
“阿,有点儿跑题了,”冬子拍了拍脑袋,“接着前面的。其实刚搬过来的时候,爹总问我想不想我妈,其实,我还真不太想她,就是想小伟。以前天天一起的时候,他粘的我烦得不得了;可一下子安静了,却发现说话都找不着人。也不对,我也不是想说话,是想听听人声。小伟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一直说一直说,学校的,家里的;高兴的,害怕的;我就听着,随便的哼上几声。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才发现,被那些话占满了脑子,反而没机会胡思乱想了。
小瑞,你还记得吧。你刚来的时候,我总是不停的跟你说,吃饭说,洗澡说,睡觉也说。我就是不想安静下来。”
小瑞靠着冬子,用力的点点头。
“所以,”冬子顿了一下,伸过胳膊搂住小瑞的肩膀,叹了口气,“所以,当你成人的时候,我并没惊讶多久,或者说,我还有些惊喜。跟你斗嘴很有意思,再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却没人回答了。你知道吗,你跟小伟很像,总是会说:‘那又怎么样?’,‘为什么?’再不就是‘不要!’一样的胡搅蛮缠,无理辨三分,呵呵!”
小瑞听得迷糊,照这么说,冬子应该是喜欢自己的,那刚才又是为什么?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想过小伟了,连我爸都很少想了。”冬子摸着小瑞的头,安静了几分钟。
“为什么?”小瑞马上发问。
“为什么,嗯~,我想是因为有人占满了我的脑子,让我没时间,没精力想别的事了!”冬子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着。
“谁啊,谁占满了你的脑子?”小瑞紧张的抓着冬子的衣袖。
冬子先是抬手关了厅里的灯,然后转过头看小瑞。小瑞迎着月光,一脸迷惑的表情。冬子却是逆光,小瑞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剪影。
昏暗中,好像有人轻笑了一声,然后冬子又靠回了墙壁,“小瑞,如果说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承认吗?”
“不承认。不对,我本来就不是。按岁数,小林都得叫我一声哥!”小瑞气闷,虽然那个弟弟根本就没叫过。
“我说的是人的年龄。你现在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小伟。你先别急,听我说。我想,我对你的感情跟对小伟是一样的。我哄着你,纵容你,都是因为你是小孩子,我有责任照顾你。可现在,有点过了。”冬子按着小瑞的脑袋,制止他插嘴,“别,听我说完。”
“我跟小伟也会挤在一起睡,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习惯跟你一起睡。小伟很粘我,一有机会就趴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上初中前,都是我给他洗澡。还有,有时也会撒个娇,亲个脸什么的。”
小瑞听着,脸色越来越不好,这个小伟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得到冬子那么多宠爱!
“听着很熟悉吧,这跟我们一开始的相处方式很像,不过,只是一开始而已。”冬子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不反对家人之间的亲热,或者说,我很喜欢,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也是被疼爱的。可是小瑞,凡事都有个度,再怎么亲密的兄弟也不能亲嘴。你喜欢看电视,该知道那代表什么。那是恋人之间,甚至是夫妻之间才能有的行为。”
“那又怎么样?”小瑞终于问了一句,“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你又没说不舒服!”
“这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冬子按住了要起来的小瑞,咬咬牙说,“不行就是不行!两个男的接吻是不正常的。这也怪我,之前你总是趁我不注意亲一下,我也没想太多,想是以前做狐狸的时候舔惯了。可现在,不,就刚才,你不觉得你做的越来越习惯了吗?就是亲嘴,碰一下就分开,我还可以接受,可你把舌头伸进来,跟接吻有什么不同?我是有残疾,可还是个男的,你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