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怔了片刻,却终究没有说出答案,只低声说:“小喆,现在你还是个学生,你要做的事好好读书,等你十八岁了,
再来想这个问题。”
“十七十八有什么不一样。”秦喆撅着嘴,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你到时候就懂了。”秦铮没敢告诉他,在自己眼里,秦喆永远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他伸手揉揉秦喆的头,心里有
些酸楚得难过,突然想再抱抱秦喆,单纯作为一个兄长,而没有那些复杂的事。
秦铮心里隐约明白,自己对秦喆也是抱了那样的心思吧,只是秦喆才十七岁,正是少年血气方刚,最没定性的时候,他
哪里敢随便与他纠缠,生怕以后会耽误秦喆,或许让他留下阴影。
与其那样,倒不如此时狠心一点,这样以后,当秦喆渐渐没了心思,两个人还可以像普通的兄弟一样把这些事当做秦喆
年少时的一个小笑话和插曲。秦铮这样的心思,秦喆自然不懂,他只是对秦铮仍然把他当做小孩子而愤愤不已。
“好了,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秦铮让秦喆去洗漱,自己则躺在床上,回忆起方才的那个吻,轻轻磨蹭着自己的唇
,轻轻叹了口气。
有了秦铮的承诺,秦喆总算安分了许多,不再做出格的事情,只是静心等待十八岁的到来。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一
年的等候,秦喆有的是时间,和秦铮耗下去,他有这个资本。因了心思笃定,等待的日子好像不再变得那样难熬,一个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开学以后,他回到学校,将这进展告诉宁川,宁川听了噗嗤笑了出来,“这是缓兵之计,笨蛋。”
秦喆却是摇了摇头,“不会,我哥一向不会骗我,他说了再等一年,那么一年以后,他就一定会给我一个答案。”
或许有了这样的承诺,秦喆放下心来,那一年暑假的时候,他咬咬牙,干脆没有回家,留在学校里打工赚钱。他知道秦
铮仍然把他当做小孩子,因此耿耿于怀,下决心要做出点成就来。
这样的想法给了秦喆一些难得的动力,加上宁川的帮忙,给他介绍了一个电脑公司的临时工作,工资低廉,秦喆学得那
点知识自然也不够用。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公司里帮人发传真、打印文件、端茶送水、打扫卫生……
负责带他的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大叔,以为他是公司哪个高层的孩子,来这里混实习经验,因此只把他放在一旁贡着
,根本不正经教他东西。
秦喆心里憋屈,干脆报了个夜校班,白天打工,晚上就去上课,夜里回到宿舍仍然坚守很久,如此过了两个月,秦喆终
于可以对电脑上满屏幕的程序说上几句话,让带他的男人另眼相看起来,才开始正经教他点东西。
可惜那时候已经快要开学,秦喆只好辞掉了工作,回到学校。
那段时间,秦铮常发短信给他,不再只是对他的敷衍,也常说些工作上的事。秦喆知道,秦铮是在担心自己,每次收到
短信,都有些甜蜜,也爱说些打工时遇到的人际关系的问题。秦铮到底比他多混了那么多年,三两句就把其中的要害交
代清楚,让他恍然大悟,受益匪浅。
这样两个月的积攒,虽然没有存下多少钱来,但秦喆的知识水平却提高了不少,也渐渐了解了一些业内的状况,心中有
了概况,对以后的学业也有了规划。
只是十一月的时候,秦铮的一通电话却让秦喆打乱了所有的计划。那天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秦铮的电话响起,吓了秦喆
一跳,他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彼时外面正在下雨,北风呼啸,像是要将楼都吹倒了似的。
秦铮嘶哑着声音里有哽咽得哭腔,他说,“小喆,你尽快回来一趟,妈妈病得很厉害,想见你。”
其实秦喆很清楚,如果不是到了危险地边缘,秦铮绝不会连夜把他叫回来。
秦喆当晚就打了电话给火车站订了车票,第二天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他几乎没收拾什么东西,只是失魂落魄得想着尽快
回去。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躺在卧铺上,眼泪一直不停地滑落,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生老病死,本是常事,可是心里的
痛却难以抑制的蔓延开来。
小时候的事,他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但母亲永远温和地笑脸,他却是仍然记得的。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近年来几乎
不愿出门走动,白发亦是爬满了头,秦喆上学,秦铮上班,她便一个人在家里。
但这样一个老人,守着一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却是他和秦铮的家,无论他们在哪里,家总还是那个小小的院落。
只是现在,他们的家……终究是……要塌了。
第 34 章
回到家乡,秦喆径直冲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明明只是半年没见,母亲却衰老的厉害,让他几乎认不出她的
脸。苍白中带着铁青的脸色,头发尽数花白,如同所有垂垂老去的老人一样,即使还活着,身上也已经带上了些许腐朽
的气息。
心电图机在一旁有规则得响着,母亲的脸上带了个塑料罩,氧气罐放在一旁。秦喆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不受控制得又
落了下来,直到秦铮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手中拿了一堆发票和单据。眼睛充血充得厉害,几乎全是红色。
“哥……”秦喆轻声唤了他一声。
“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一个月。”秦铮哑着嗓子低声说,“她这一阵一直说难受,可是心疼钱,说什么都不
来医院检查,最后在家里晕倒了才被送过来。医生说,如果早点送来住院,再撑上一年其实不成问题。小喆……我……
”秦铮一边说,眼泪一边流下来,他脸色苍白,手指痉挛得握着那些单据,纸张被摩擦得咔嚓咔嚓作响。
秦喆走过去将秦铮一把抱住,“哥,这不怪你,这真的不怪你……”秦喆喃喃地说着,一边安抚似的拍着秦铮的后背。
从小到大,哥哥在这个家里,一直站在保护者的角度,他第一次见他如此崩溃的模样,心中抽搐得厉害。
“阿铮……”母亲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兄弟俩赶紧到了病床旁,秦喆握住母亲嶙峋的手臂,心中越发难过,不过半年,
她已经消瘦成了这般模样。
“小喆也回来了。”透过氧气罩,母亲露出一个模糊地笑容,她的声音细小,兄弟俩拼命仔细得听却仍然听不完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