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思同虽是女流之辈,气势不输旁人,况且此时领命,正是众志成城。
“王爷此举未免打草惊蛇?”
洪舍耘煊站起身来,将一封密函递给她,“恰恰相反。本王并不打算逼着这些人动手造反,不论是为了什么,一旦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平民。今次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孔将军不必太过忧心。”
孔思同跪地谢恩,径自离开了。
颜槊看着孔思同离开,才闷声道:“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洪舍耘煊点了点头,“这一仗打不起来。如今首要考虑是稳定民心,等有了喘息的机会,再作为不迟。”
颜槊顿时笑了起来,“哎,打小你就有远见,我看你就是做皇帝的料。”
洪舍耘煊脸色顿时沉下来,“你以为人人都如你没心没肺,什么事情都不上心?这话以后也别说。”
颜槊撇了撇嘴,“我听说回来之后你都没怎么休息?你也是重伤未愈的身体,悠着点。要是被仙儿知道,又要心疼了。”
洪舍耘煊微微一怔,顿了下,“去忙你的,我好得很。”
颜槊叹了口气,行了个礼转身就往外走,临出门了还在想,看来是真的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仙儿。
洪舍耘煊手臂上的伤确实没好全,况且他此时也还未习惯万事都用一只手臂的生活,比起从前来,确实疲倦不少。
午后,他揉着额角躺在软榻上,闭着眼小恬。
二十三悄悄拿了一件披风给他盖上,谁知他立刻便醒了,睁开眼看着他,表情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脸,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洪舍耘煊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和的笑着。
二十三浑身僵硬,吃了一惊,许久才试探着唤了一声:“王爷?”
洪舍耘煊猛然一惊,脸上笑容退却,转头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没说话。
二十三心里略略有些明白他方才应该是睡的迷糊,一时没想起来自己是谁。
洪舍耘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洗了把脸,转头对二十三道:“很快,你就不必再被困在这里了。”
说完,洪舍耘煊头也不回的走了,二十三却没明白他的意思。从前,身为影卫的他们本身也没有所谓真正地自由。
孔思同驻军的第二个月,谭立德那边便传来佳讯。
西南流民大多得到安置,无家可归占山为王的人许多也扩充进了军中。
谭立德三千兵士离京,回来只是成了两万。
只是这些乌合之众大多是为了填饱肚子,若是运气好,他日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也好光耀门楣。
谭立德回京之后,也颇有些钦佩洪舍耘煊的远见,对于他之前削减兵权一事,也稍稍能理解了些。
朝廷一举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此前的水利也正在加紧动工,明年若能赶在雨季之前完工,可谓是一劳永逸,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举。
70.惊天之举
三个月后。
谭立德飞奔至宫中,火烧火燎求见洪舍耘煊,寝宫外侍卫拦住他。
“谭将军请留步,王爷正在歇息。”
“奶奶个熊!我有急事必须现在要问个明白!快去给我通报一声!”
侍卫也都很是无奈,这时大太监淮西走出来,随手带上寝殿的大门,转身对谭立德行了个礼。
“谭将军有事不如明日再来,王爷这几日操劳过度,不日就是继位大典,还请将军不要打扰。”
谭立德既然这个时候跑来,自然是没打算就这么回去的。“我只问他一个问题就走!否则,我今天就算是闯也要闯进去!”
淮西很是为难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寝宫的大门,才道:“实不相瞒,王爷不想见将军。”
谭立德顿时一惊,越发心神不宁,“老子就知道会出事!”说完便原地转了个圈,“我今天不见到人,就不走了!”
谭立德一甩袍子,席地就坐在寝殿大门外,一脸视死如归的凝重表情。
侍卫们也都吃了一惊。这大兴最得力的战将,平日里虽然狂放不羁了些,大大咧咧了些,但坐在寝宫前耍赖这种事情,确实有失体统。
淮西慌了手脚,连忙弯腰要扶他起来。
谭立德身材魁梧,哪是淮西能拉得动的?何况谭立德怒目圆睁,一脸狠戾,周围的人一时都不敢近身。
“将军何必叫奴才为难呢?王爷说不见,必定是有原因。”淮西只能劝道。
谭立德抱着胳膊岿然不动,也不回答他,就这么静静坐着,衣服果真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侍卫们只能陪着他等,可惜一个时辰过去,里面丝毫没有要见他的意思。
谭立德虽然心急如焚,但此时此刻,他还真不能这么闯进去,也就只能压下火气坐在这里等。
洪舍耘煊看着桌上新送来的一封信函,细细读了两遍才放下。
他轻出一口气,满脸担忧。
淮西这时在殿外道:“王爷,谭将军求见。”
洪舍耘煊顿了顿,一脸的无可奈何,怕他来,他偏偏就要来。他抬头对着外面道:“请谭将军御书房稍候。”
“是。”
谭立德顿时大喜,跟着淮西便往御书房走。又等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洪舍耘煊穿着朝服来了,显然在寝宫之中并未歇下。
洪舍耘煊也没看他,径自做到桌子后面,一边翻阅剩下的几本奏折,一边道:“谭将军坐下说话。”
小太监端来椅子放下,还奉了茶水。谭立德没心思喝茶,看洪舍耘煊表情平静,不知他为何不见自己,心里顿时堵了气。他看着洪舍耘煊兄弟二人长大,此刻却觉得如此生疏。
“王爷,沐相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洪舍耘煊抬眼看着他,缓缓道:“此事谭将军果然已经知道。不过……沐相所作所为,谭将军是否全都了然于胸?”
谭立德顿时一惊,皱眉道:“我是个粗人,不喜欢跟你绕弯子。沐潇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么多年为大兴劳心劳力,功劳苦劳不少,对皇室忠心耿耿!王爷现在用什么理由要办他?!”
洪舍耘煊皱起眉头,冷笑一声,随手将一本折子拿起来,扔到桌前,“谭将军何不先看一看这封奏折?”
谭立德压下怒意,起身拣起奏折看了起来。然而很快,他面色却全然变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这帮瘪犊子玩意儿诬陷他的!他根本没理由参与造反!”
洪舍耘煊面色平静,“你在来见我之前,有多长时间没见到恩师?有些话由我来说,或许将军不信。不过,沐相已经认罪,谭将军何苦来这里对着本王讨说法?想要讨说法的人,是本王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