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午间,趁着洪舍稚仙小睡的时候,洪舍耘煊起身方欲离开,恰好见到桌案上的一幅字,细细一看,稍稍吃了一惊。
凡圣从来无二路,莫将狂见逐多途。
洪舍耘煊回过头来看着小睡的洪舍稚仙,低叹一声转头去了。
次日。
小李子看了看门外,低声道:“沐相今日派了些人进来,说是加强护卫。可是……也只是昨个儿夜里过来守着皇上寝宫。”
洪舍稚仙刚吃饱,直犯困,随便点点头,“难怪昨夜觉得睡得有些不踏实。”
小李子不说话了,果然,紫鸢和紫鹃二人进来,脸色也有些奇怪。
“怎么了?”洪舍稚仙坐下来问。
“皇上……”紫鹃欲言又止,转头看着紫鸢,后者叹了口气,回道,“回皇上,今日一早,相爷派人唤了我二人过去问话。说是……从今日开始,即使是王爷的命令,也不能离开皇上一丈之外。”
洪舍稚仙眨了眨眼,疑惑道:“恩师这是什么意思?要你们保护我?”
“那可说不准……”小李子摸着下巴道。见洪舍稚仙看着他,连忙低下头。
洪舍稚仙有些被闹糊涂了,撅着嘴道:“你们有何话要说,直说便罢,何必吞吞吐吐?”
三人顿时无言。
一会儿是派人夜里看着寝宫,一会儿是叫两个宫女随身跟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恩师还问了什么?”洪舍稚仙皱眉凝视着二人,倒是没了玩笑的意思。
紫鸢叹了口气,点头道:“问了……皇上大年初一病了那一场,相爷有些在意,遂问了除夕夜里的事……”
洪舍稚仙听到除夕夜里几个字,心里一跳,略微有些不高兴,趴在厚厚的垫子上抱着个软枕滚了一圈。
“恩师问这个做什么?”
紫鸢也就不说话了,只立在一旁。
“你是怎么答的?”洪舍稚仙挑了挑眉,随意问。
“因为当夜里送出来的布巾上有血,王爷手上又有伤,所以奴婢就说,王爷不小心受了伤便罢……”紫鸢照实说,心里也明白,即使这么说,那笑眯眯的沐相多半也是心里有数的。
洪舍稚仙倒是愣住,好奇道:“那是我咬的。你们没看出来?”
三人都傻眼,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夜他们虽退到殿外,可是侍卫和守在外面的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皇上哭了,后来埋怨王爷的那些话也听得真切。
第二日皇上发烧,给他换衣裳擦汗也看得见身上痕迹。众人心里都有数,倒是当事人全然没了一点顾忌。
见三人这样的反应,洪舍稚仙拧着一双漂亮的眉,转过头耷拉下脑袋,活像是只可怜的小狗。
“朕又不是故意的!”说着便拿着书本径自看起来,谁也不理会。
数日后,洪舍耘煊开始忙碌起来,整日里都见不到人,要不然就是匆匆忙忙用午膳,再或是坐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又离开。
接连的好天气使得皇宫里也暖洋洋的,上次出宫一趟回来,沐相倒是记挂着他的学业,又差人送了几本典籍进宫与他研读。
趁着春日里的好天气,不舒展筋骨倒是有些浪费,恰好洪舍耘煊今日忙碌不曾顾忌洪舍稚仙的学业,他只管有时间就研究手里这本御风十式。
洪舍耘煊满面春风走进来,洪舍稚仙眼明手快将秘籍收好,转头对着来人就是一个微笑,“皇兄怎的有空过来?”
“怎么,几日不见,丝毫也不挂念?”洪舍耘煊搂着他坐下。
洪舍稚仙无辜道:“不是昨日还一起用了晚膳?”
洪舍耘煊苦笑了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待在他身边陪着伴着,他倒好,全然没当一回事。
“怎么了?累了?”
“没有。只是马上就要春耕,西南大片地域都干旱,却不知如何是好。”
洪舍稚仙点点头,“皇兄很担心?”
“粮食是民生根本,若是年初就干旱,等到了冬季拿什么温饱?春种一粒黍,秋收万颗子。”洪舍耘煊这么说着,又挑起嘴角笑道,“所以这段日子辛苦一阵子,等京城的事情尘埃落定,咱们就亲自下江南一趟。”
洪舍稚仙眼前一亮,“皇兄是想亲自去?”
洪舍耘煊但笑不语。
“皇兄是想将长江水引到西边缓解旱情?”
“聪明。”
“而且还准备带着我一起去?”
“你说呢?”
“沐相应了?”这一点很重要。
“沐相不答应也不行。”洪舍耘煊此番话说出来轻巧,其中又有多少瞒着他,却说不清楚。
“太好了!我们何时出发?”
洪舍耘煊抓住他禁锢在怀里,“出宫的事非比寻常,还需从长计议,也有众多事情需准备妥帖。况且此行可不是去玩,哪里能说走就走?”
洪舍稚仙难掩失望,“那何时能启程?”
“起码还要数日准备,然后等沿路打点,也得几日。”洪舍耘煊看着他粉嫩的唇色,忍不住抱住了轻尝了一口,“你要乖乖听话。”
洪舍稚仙看着他,抿唇不说话。半晌别过头去,闷声道:“外面是什么样子?江南又是什么样子?”
“皇兄也不知道。”
“……”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自己去过的地方,对方也去过,没去过的地方,对方也没去过。
洪舍稚仙只觉得兴奋的不得了,整日里高兴的见人就笑。
洪舍耘煊不由头疼,心道不该这么早告诉他,应该临出发了再说,也省得他整日里坐立不安,在眼前晃来晃去。
官员们回朝之后,洪舍耘煊趁着闲暇去了一趟大营。
他骑着一匹高健的黑色大马进了军营,身后一小队侍卫跟着他下马。一地烟尘中,颜槊的声音传来。
“奶奶个熊!再多话就全给我背沙袋!”
洪舍耘煊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起来,随手将缰绳交给身边的兵士,向前走去。
颜槊正对着一个小兵吆喝。
“好些日子不见,倒是和谭将军一个腔调了。”
颜槊猛然转过头来,正见洪舍耘煊向他走来,连忙走过来道:“参见王爷!王爷怎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