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某人」,不是达哉。
——我真蠢耶。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访客向后转……
达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换心境。
然后,他不是踏进研究室,而是朝着硕博士生室的方向走去。
被发展心理学的硕博士生当作众会场所的第一院生室里一片杂沓。虽然校方禁止大家把私人物品放在这里,但是这项规则却形同虚设。有的人甚至把PS2都带来了。
今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为了打发等夏生客人回去的这段时间,达哉正准备起动桌上型的电脑。
院生室的门被打开了。
「啊!野濑!」
「玖珠学长,不好意思。」
进来的是临床心理学D2的学长。回过头的达哉,对着学长点了点头。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真无聊。」
「想打麻将?还是玩扑克牌?」
「不是啦。」
关上门的玖珠,刻意压低声音。
「走廊有个战场。」
「嗯?」
「纐缬老师和一个陌生美女好像起了争执。」
「什么!」
达哉咻地站了起来,推开玖珠冲向门外。
来到呈ㄇ字型的走廊一角,达哉突然停下了脚步。的确有男女说话的声音。
「……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点!」
真难得夏生会说出这么有人味的话。
「你不需要一点小事就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来就行了。」
「不行,因为我想看看你嘛。」
这女人的声音似曾听过。
达哉的背脊冷汗直冒。
——是产土校长的……
从走廊的一角,还可以看到一片裙角在摇晃。
就是前天来找夏生的那位产土涛子的声音。绝对错不了。
「你这么热情,我很高兴,但是……」
「因为你是我需要的人。」
涛子的个性好像比她的外貌更干脆果断。这句话听得达哉都大吃一惊。
「所以我才来看你,请你不要放心上。」
她的声调是平静的。
「请你谅解。」
「嗯……我明白。我真是败给你了。」
夏生很难得会出现这种伤脑筋的口吻。而且他还笑了一笑。这抹笑和平常单边嘴角略微上扬、充满着讽刺意味的笑脸截然不同,他从来没有给过达哉这种表情。达哉当场就被KO了。
因为强烈的不安,他的双膝开始发抖。
涛子似乎不需要顾及面子,也不需要特别炫耀什么。老老实实、一心一意要得到夏生的那份感情,全都融入了她的声音之中。
这是一种达哉所没有的纯洁感情。
被女人这么一求,如果还不动心的话,这个人铁定是性冷感。
「你看,事情好像还满严重的吧!」
玖珠追上来,开始吱吱喳喳。
但是,达哉却无法答话。
——我曾经这样求过夏生吗?今后我可以这样做吗?
仿佛吸进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似的,达哉的身体缩成了一团。
——我只是干焦急,只是一味希望夏生回头看看我,却什么都没说……
自己败给涛子的老实了。自己无法和她对抗了……——连这个时候都还想到胜负的达哉,恋爱之路或许真的并不那么顺遂。
他的心情一直往下沉。
他明明很焦急,可是却无法坦诚。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鼓起勇气告白,夏生就会接纳他。
达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这是一种比自我嫌弃更为严重的绝望感觉。他讨厌不被夏生所爱,遗有无法老老实实去爱的自己。
——我只是炮友……
对于今日的黑暗关系,达哉认为这是自作自受。
一觉得眼睛里面热热的,达哉马上紧闭双眼,否则涌上来的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连涛子来访的那一天,夏生也邀请了达哉。只要他来研究所,在返家的路上,就一定会邀请达哉,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对于达哉复杂的心情,他也完全不知道。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每次邀请达哉也都是大而化之。
——涛子小姐的事,他到底打算怎么样?还是……八卦就是八卦,他们根本没有正式交往?
一放松,达哉就在想这件事情。
两个人一块吃过晚饭之后,达哉就绕到夏生的家。开车只要十五钟就到了。
他非常清楚走进夏生家即意味着什么。
对于佯作不知提出邀请的夏生,达哉是愤怒的。这个家伙果然是没血没泪。
但是,夏生是个一旦心动就行动的人。他就是一头忠于本能的野兽。所以他想和达哉做爱的心意应该是真的,面对涛子露出腼腆的笑容也是……对夏生而言,两者都出自于他的真心。
——这家伙最好生下来就是只猕猴。因为猴王可以有后宫佳丽。
达哉一边贬低自己,一边在内心怒骂夏生。
但是,当夏生笑着对他说「到我家吧」,他就是无法拒绝。
说实话,达哉并不清楚夏生和涛子的关系,也或许这一切都是达哉他们的胡乱猜疑。
不过,姑且不论这两个人的关系如何,达哉无法像涛子一样直接表达要夏生的意愿倒是千真万确的。达哉的个性也有问题。他似乎因为当了炮友就永劫不复,而放弃了所有的权利了。
连感情都要考虑胜负,真的是很愚蠢。但是对于涛子,他在心境上真的是个「输家」。
两人肉体的距离是如此的贴近,他比何人都有机会碰触到夏生的真心话。就因为达哉知道太多夏生个人的资讯,所以他变得胆小懦弱。
他知道夏生一定会说,我不想找麻烦,我不要那么沉重的关系,所以达哉害怕坦诚。因为夏生是个厌恶束缚的男人。
这就是恋爱,就是执着,就是压力吧!总之,不管两人的感情是用何种形态来呈现,达哉就是不愿意和这个夺走了他的心的男人断绝关系。
就算无法获得夏生奔放的心也没关系,至少他可以拥有夏生肉体上的温存,达哉觉得这就够了——
脱衣服的时候,达哉还是会难为情。虽然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达哉还是不习惯这个动作。
达哉坐在床上,背对夏生。
他先把T恤往上翻,再一口气脱掉。就在他要拉下牛仔裤拉链的时候,因为感觉到了夏生的视线而把头抬起来。
「你想干嘛!」
已经脱掉衣服的夏生,似乎等达哉脱衣服已经等着不耐烦了,一下子就把身体贴在达哉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