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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君书影的怒火轰地就上来了,一瞬间内节节攀升,简直一张口就可以喷出来了。楚飞扬经验老到眼明手快地按下君书影刚想抬起有所反抗的双手,嘴里笑著胡乱安抚道:“好了好了,别炸毛。开个玩笑嘛,不生气不生气啊。”
“楚飞扬,你别欺人太甚!”君书影一掌格开楚飞扬的钳制,迈开一步,转过身满面怒气斥道。
“好、好,是我过分了。你别生气。”楚飞扬举起双手笑道,嘴里认著错,面上却哪有半分认错的样子,又拿一双眼睛在君书影身上上下转了一圈,笑道:“别气坏了你的身子……”却故意将最後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你!”君书影很生气,却也很无奈。当一个人很生气而生气的那个对象总是老不正经时,那愤怒里总是掺杂著深深的无奈和无力的。君书影僵立著与楚飞扬对峙了片刻,干脆地一转身走了。
“唉……过火了。”楚飞扬看著君书影头也不回愤怒离去的背影,惋息地轻叹道。跟这个人讲情趣,简直是对牛谈琴。
楚飞扬烦恼地想大概又有几天针锋相对的日子了。君书影满身是刺的时候他也总是很头疼的,他还是比较喜欢柔软顺从的君书影。楚飞扬一边收拾著宽大的书案,一边胡乱想著以後的日子。
不过楚习扬显然想错了。君书影如今总算身体完全复原,满心满眼都只有武功心法。一连几天,君书影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醉心痴迷的模样让楚飞扬不禁深深嫉妒起自己亲手装订的精美“秘籍”们。
离君书影一头扎进武功秘籍里已经五天了,楚飞扬除了偶尔去看看被高放玩弄得惨兮兮的两个孩子之外,又开始无所事事了,便甩甩手,继续把肚子里的独门心法搜刮出来送给君书影讨他一个欢心。
这天天近晌午时,楚飞扬仍在案前挥笔疾书,蓦得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大师兄,我来啦!”那声音里已经蜕去了少年的青涩,而变得低沈稳重起来。
楚飞扬抬起头,正看到一个身材修长一身淡雅紫衫的青年从门外踏进来,兴冲冲地唤著他大师兄,笑容明亮得让人眼花。
“云深,你怎麽来了?”楚飞扬略有些惊讶。
“我想你嘛,大师兄。”信云深像从前一样,腻到楚飞扬身边撒娇道,“你这麽久都不回去,不想念其他师兄弟,也不想念我的麽?!”
一年未见,当初那个活泼任性的少年已经蜕变成眼前的俊美青年。那张白晰面孔上的五官依然漂亮,却如刀刻笔画一般比少年时圆润的模样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只有依旧神采飞扬的眉梢眼角,仍然留著一丝稚气的影子。
“想你,当然想你。”楚飞扬温和地笑著,摸了摸信云深的头顶,突然生出些年华似水的感慨来。
“我虽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上的事也有所耳闻。你这堂堂清风剑派的少主人,未来的天下第一剑派掌门人,最近可是声名雀起啊。”楚飞扬欣慰笑道,“你总算长大了,不用师父他老人家为你操劳了。”
“因为大师兄你不在嘛。”信云深搬来一把椅子放到楚飞扬身边,和楚飞扬并排坐在宽大的书案後,皱起一张苦瓜脸,像少年时一样向楚飞扬诉苦,“你在的时候,什麽都可以依赖你。你不在,我就必须成为你,才能让爹放心,让师兄弟们宽心。”
楚飞扬低叹一声,心里蓦地涌出满满的心疼的感觉。虽然一直都知道,信云深将来必须肩负起整个门派的重任,不能永远被呵护著无忧无虑过一辈子。但从前看著他,总想著他还小,便极尽所能地疼著宠著,不让他受一点劳累委屈。这一年来,听著他如何在江湖上扬名,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听众人交口称赞他如何年少有为侠肝义胆稳重成熟,感到欣慰的同时,却总觉得那传闻中沈稳淡然的青年侠士并非他记忆中那个神采飞扬嚣张任性的少年。
楚飞扬摸了摸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他的身材已经高大到跟自己不相上下。从前那个被他疼宠娇惯著长大的漂亮少年,再也不见了……
“大师兄,你跟我回去吧。”信云深咕哝道,“整个门派上上下下的师兄弟都好想你,还有那些来寻你的莺莺燕燕们,都快把咱清风剑派的门槛踏烂了。”
“胡说。”楚飞扬笑骂道,“你大师兄我一向洁身自好,哪会有什麽莺莺燕燕。”
“大师兄,你真不准备娶亲啦?”信云深突然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著楚飞扬。
“又胡说,我明明已经娶了。”楚飞扬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我跟你说正经的。”信云深郁闷地嘀咕道,却也不再纠缠,闷闷地趴在桌上,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乱划。
“我听说师父给你定亲了?”楚飞扬突然道。
信云深划著圈的手指蓦地一停,半晌闷闷地一点头。
“我还听说是你自己要求的?”楚飞扬又道。
“不是我!”信云深猛地抬起头来,气鼓鼓道,却在楚飞扬的注视下又失了脾气,苦著脸道,“这里面误会很大,我跟你说不清楚。”
“成家立业,你要先成家也对。以後便可以安心地把清风剑派继续发扬壮大。”
“我不成家!”信云深拍案道。
楚飞扬挑了挑眉,拿著从他手下抢救过来的茶盏呷了一口茶。
“大师兄,你跟我回去吧。你上次诈死,可把我爹吓个不轻。你这一活过来,我爹庆幸得不得了,不想生气也不敢生你的气了。而且你和……他……的那两个小娃娃,爹一定会喜欢的!”信云深两眼发光地看著楚飞扬。
楚飞扬没出声,只是看著信云深,等他继续说。
信云深继续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成家了!不对,我要成家!我要娶高放为妻!至於我爹整天念叼的开枝散叶的事,你都已经解决了!大师兄!”信云深一拍楚飞扬的肩,满脸激动满怀向往地重重一点头。
“果然……”楚飞扬低叹一声。
“高放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我这次来就是找他的。”信云深站起身来,“反正顺道,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大师兄,你忙,我走啦!”说著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楚飞扬愣怔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继续埋头写他的武功心法独门楚氏秘籍。
没过多久,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那人显然是用了深厚的内力,催动得声音可以发出几里地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要娶高放为妻!!!信云深要娶高放为妻!!!信云深要娶高放为妻!!!”
楚习扬被炸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溜烟地向高放暂住的院子跑去。刚刚进去,便看到君书影提著剑架在信云深脖子上,咬牙切齿地道:“混小子,叫什麽叫。生怕别人不知道楚飞扬在这里麽?!”
楚飞扬听了心里一热,脚上也没闲著,一个起落落地在君书影身後,伸手轻轻拉开他架在信云深脖子上的剑,笑道:“不碍事的,你别担心。”
这边刚刚拉开,另一边却响起砰地一声,三人齐齐看去,只看到一扇紧紧闭合无情拒绝的木门。
“高放……”信云深委屈地唤了一声,自然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