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临沉浸在痴汉模式中看他远去,直到看不到人了才收回目光继续走,然后突然意识到,坏了!
他刚才本是往东走,看到骆文远时是转过身去的,可他指路的时候忘了这茬,给骆文远指了一条错路!
转头去看,骆文远早就跑得没影了,沈承临懊恼极了,只希望骆文远有尽快找到对的路。
从那以后,沈承临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他道个歉,可是却在开学后每一次偶遇的时候都大脑当机,骆文远好像也不记得他了,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这一拖,就是一年半。
“原来是你,”骆文远笑着,“我记得这件事,你可真是害苦我了,那条路下面根本没什么人,我走了好久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个方向,后来折腾到宿舍的时候都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嗯,是我不对,欠你一个抱歉,对不起。”沈承临说,心里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咱们现在也算是打平了。”骆文远想挤挤眼,却有感觉到眼上的纱布,动作一顿,又低头安静的吃起饭来。
虽然沈承临给安置的不错,骆文远吃起来也仍然是比别人慢了些,沈承临先一步吃完了,就那么看着骆文远吃饭。
我是在天堂吗?沈承临想。
又等了一会骆文远才吃完,沈承临接过勺子,把两人的剩饭都拨到自己餐盘里准备去倒掉,问:“你等下还有课吗?送你去哪里?”
“晚一点还有,不过不急,我先回宿舍吧,等下文英会回来送我去的。”骆文远答。
“宿舍?”沈承临手上动作一停,问道。在他印象里,自从今年开学后,就没在宿舍见过骆文远了。
“今年弟弟考进来以后,我们本来是在外面租房子一起住的,”骆文远摸摸眼上纱布,“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住在校外不太方便,所以申请了一间一楼的宿舍。”
“哦,”沈承临拨完剩菜,又把四个小碗摞成一叠,“好,碗是跟食堂阿姨借的,我去洗一下,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沈承临步履匆匆去了,骆文远抱着书包安静等着。和食堂阿姨借的吗?真是细心的人啊。
沈承临推着骆文远进了宿舍,被这空旷整洁的环境吓了一跳,应该是刚搬进来吧,纤尘不染的。
“今天谢谢你了。”骆文远笑着对他说。
怎么办,现在该说些什么?就这样结束了吗?
“呃,我们每天午休前的这个课时都是一起上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每天带你去食堂。”沈承临抓抓额头,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骆文远对他这个提议有些吃惊,他沉默了一会,有些尴尬的开口:“真的不用,我之前甚至都不认识你,不好接受你的好意,你……也不必同情我,我弟弟会帮我的。”
“不是同情你!”沈承临有些着急的辩白,“真的,我们同学这么久,我也一直想认识你的。你弟弟这节不是有课,他也不方便,我来。”
一直想认识我?
骆文远嘴角抽动两下,这是什么意思?
沉默良久,气氛有些尴尬,骆文远又开口了,“既然你坚持,那周二周四可能就要麻烦你了。”
“好,没问题!交给我吧!”
骆文远被他的声音逗的微笑起来,真是个怪人。
然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那……周四见?”见沈承临没有要主动离开的迹象,骆文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啊,好。”有些难为情的,沈承临说,“那我把门带上了,周四见。”
骆文远把手机掏出来,摸着开了音乐听打发时间,脑中不停地尝试回想,那个开学第一天见到的人,长什么样子来着?
沈承临打开自己宿舍门的时候,肖宽正在里面给谁打电话。
“啊……不说了不说了,我问问他,回头给你电话!”肖宽火速挂了电话,直冲到已经坐下的沈承临背后。
“我靠,沈大哥,你怎么了,面瘫了?你刚刚这微微翘起的嘴角是怎么回事?你可别说你在笑,我才不相信,还是你真的两年以来第一次笑了?我就说嘛,人类哪有不会笑的,你今天也破功了吧!什么事这么开心?被女生搭讪了?考试考了满分?篮球赛又赢了?不对啊今天明明没有篮球赛……那是怎么回事?还是说你没在笑,真的面瘫了?面瘫可是大问题啊沈大哥!需要赶紧去医院治!我听说这很难治的,要找中医针灸!话说针灸治面瘫听起来都很恐怖诶!往脸上扎针,应该很疼的吧!沈大哥你不怕吗?不过话说回来,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诶,你转过头来再笑一下,我拍一下回头Po网上说不定能卖很多论坛币!沈帅哥!沈帅哥!”
沈承临慢动作一般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拿下耳机问:“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肖宽石化,冻住,扭头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不长记性!
“我是说,刚刚上次联谊的组织者来电话,要再办一次集体活动,初步定晚饭跟KTV,你有兴趣没?”肖宽脸颊抽搐着说。
“没有。”沈帅哥冷酷的吐出两个字,重新塞上耳机,扭了过去。
长得帅了不起啊!肖宽在沈承临身后狂比中指,终于还是蔫了,回去给组织人回电话。
“沈大帅哥不去,看来这次活动可以取消了……”肖宽小小声说:“你也劝劝文巧音吧,沈承临就是这么个冰山性子,别自讨苦吃了。”
对面的组织者是文巧音的好朋友,叹着气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 因为,我不知道有谁在看啊。
☆、4.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沈承临就早早自然醒了。他飞快地洗漱穿衣,等在宿舍楼下。
晚些出来的肖宽和欧乔木看他木桩子一样杵在门口,相视一眼,眼里都带着大大的问号。
“沈承临,你在这干嘛呢,不去上课?你不是十点的课吗?这现在都九点五十了,你再不去可迟到了!我知道你一向都坐在最后一排反正也不在乎,但是你最后一个进去老师肯定就看到你了,到时候万一期末挂你怎么办,挂科还要补考重修,可麻烦呢,你说是吧?”肖宽面带担忧,嘴里连珠炮一样‘突突突’的,沈承临瞥他一眼,没说话。
欧乔木侧眼旁观,一只手抓住肖宽领口,一只手捂住他嘴道:“天底下就你话多,没看沈大少有事,赶紧走吧死话唠。”
肖宽被拉着走远了,伸手拨开欧乔木的手说:“有事?有什么事?他到底怎么啦,这么反常?话说你不知道吧,他昨天笑了,第一次笑!沈承临笑起来可好看了,只可惜你没见到啊,我跟你说,我就是手慢了没抓拍到,要不然说不定能拿去卖钱的!那可真是,又爷们又诱惑,我当时正打电话,都差点看呆了,你说他为什么笑呢?我觉得……唔!唔……”嘴里被塞了个包子,肖宽说不出话来了。
“吃个包子堵住你的嘴吧!”欧乔木回头又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沈承临,皱了皱眉。
一个一个的都不正常。
沈承临九点十五就站在了宿舍楼下,九点五十肖宽两人离开,现在……沈承临看了看表,十点十分了,骆文远怎么还没出门?
沈承临十分不解,最后还是干脆心一横又进了宿舍楼,直奔骆文远的宿舍。
犹豫一下,擦擦手上的汗,敲敲门。
没人开门。
再敲。
还是没有人。
沈承临突然想到,他上学不方便,不是早就走了吧?想到这,他赶紧抓住身侧的包,大步往教学楼跑去,还是老样子从后门溜进教室,往后排左侧看看。
人没在。
沈承临欲哭无泪,昨晚歪歪一晚的‘一同步行上学,在上学路上友好的闲谈,坐在相邻的座位上听课’的美好景象化为了泡影。
第二天周四,沈承临带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进教室时,明白了骆文远前一天没来上课的原因。
骆文远还是坐在后排左侧,眼上厚厚的纱布已经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超墨镜。
帅,太帅了,沈承临红着脸想。
一步步走到骆文远旁边的座位坐下,沈承临干着嗓子朝他打了个招呼:“嘿,我是沈承临,你还记得吧?”
骆文远微笑着转过头来,“当然,早安。”
下课了,沈承临完成了近距离人像的最后一笔,心满意足的合上了手中的素描本,转身问保持着微笑的骆文远,“去吃饭吧?”
骆文远点点头:“你刚刚在画画?”
沈承临神情一凛——虽然在他的面瘫脸上看不太出来,他小心地说:“没,一直在记笔记。”
“哦。”骆文远笑笑,“我瞎说的,咱们走吧。”
铅笔画在素描本上的声音,和原子笔写在笔记本上的声音,明明差很多,尤其是在他们交替出现的时候,太过明显。
是因为还不习惯吗?听错了?
沈承临站起身来,如约一肩扛起职责,帮他下楼、推他到食堂,当然这次,他记得了这幢楼有电梯的事实。
像上次一样把打好的饭菜摆在骆文远面前,引着他的手确认了位置,沈承临有些懊恼地说:“不好意思,我回家查了才知道打石膏要忌辛辣,周二疏忽了。”
骆文远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清淡的吃久了,我也挺怀念宫保鸡丁的。”
沈承临看着他扬起的嘴角,好奇地想,他一直都是这么笑着的吗?为什么,不累吗?
骆文远抬起头来,沈承临又一次觉得自己傻透了,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想的话居然自己从嘴里说出来了。
骆文远紧闭着的眼睛虽然被墨镜挡着,沈承临却还是被吸引着看了很久,闭着眼睛的骆文远还是清秀的样子,却在眉下有一道受伤的痕迹。
应该很疼吧,沈承临有些心疼。
眼睛的主人还是笑着,闭着的眼睛也染上一点笑意,眼角微微往上,骆文远道:“因为,我不知道有谁在看啊。”
“我现在这样……常常会受到别人或关心,或好奇,或同情的眼神吧。”
“我想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
啊,原来如此。
在沈承临的眼里,骆文远这样微笑着说“我过得很好”的样子,好像发着光。
等两人都吃完饭,沈承临像上次一样,将剩菜拨到自己的餐盘后,拿去统一的地方倒掉。骆文远想着他还要去洗碗,正要戴上耳机,沈承临却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骆文远听出沈承临的脚步声,侧耳问道。
“啊,是。怕你等得无聊,我回去洗也是一样的。”沈承临又补充道:“碗是我今天自己带来的,不用还。”
骆文远这回又是感动,又是惊讶,他笑着夸奖道:“真是惭愧,你还真是细心,真不像大二男生,真便宜了你以后的交往对象。”
我以后都对你这么细心,那你愿意吗?交……往?
当然,这句沈承临没有傻傻的说出声来,他和肖宽不一样,懂得吃一堑长一智。沈承临沉默的抓住轮椅扶手,送骆文远回了宿舍。
沈承临回到自己宿舍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宿舍中央立着的巨大纸箱。
他看看寄件人地址,果然不出所料。
沈承临没有理会那箱子,长腿一迈就绕了过去,刚在桌子前面坐下,却又默默地转过身来。
“本大爷回来了,哎呀今天可真是热死我了,得有三十度吧?老师太狠了,这样的天气也不提前下课……我靠沈大少,你干嘛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么聒噪,除了肖宽还有谁。